这一问似是夹杂着上位者的威压一般,一时间压得采薇喘不过气来,那一句如实禀报亦是令她险些变了脸色。采薇忙俯下身来,答复到:“是,奴婢知错。奴婢是您与二小姐离府之后的第二年,被牙婆卖进府邸且签了死契的。”
薛海娘扬唇一笑,也不知是嘲讽居多,或是困惑居多,“本妃记着祖母身边的丫头都是伶俐非常,乖巧聪慧的。怎的你倒是个例外。”
言下之意,便是在指责她采薇比起老夫人身边诸多丫头而言,显得有些笨拙而痴呆。
采薇岂敢反驳,连连应是,“许是老夫人觉着奴婢生得养眼些,这才留了下来罢。”
薛海娘嗤笑一声,也未当面驳斥,视线却是下意识地移至那采薇的颜容上,倒勉强称得上是清丽可人,可要知道,这等容貌在偌大的薛府,也称不上是拔尖的,顶多便算是中上等。
采薇见薛海娘未语,忙道:“侧妃娘娘您方才不是说要如厕么奴婢,奴婢现下便为您带路,您请这边来。”
薛海娘却抬手制止,反倒是闲庭信步般走至外院一处大理石桌案旁款款落座,“不急本妃无非是觉着里头压抑得很,想着出来透透气罢了。”
采薇一时语顿,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侧妃言下之意,岂非是说,在里头与老爷老夫人以及徐姨娘等人寒暄客套,很是不耐?
采薇正想着过后是否要将这话如实禀报老夫人之时,薛海娘又是缓缓道来,“这府邸如今已全然是那徐姨娘的天下了吧。”她笑得有些嘲讽一般。
采薇着实不知为何薛海娘会有此感慨,心下虽是认同,可面上却不敢附和,连连摇头,“话儿也不能如此说,那徐姨娘如今虽说是诞下薛府继承人,得老爷宠爱,却也仅是位卑的侍妾罢了,这府邸仍是夫人与老夫人做主的。”似是有意无意地强调夫人二字。
薛海娘心道采薇虽瞧着怯懦愚笨了些,可不该说的,却是半点也不说。显然,是极难套话的对象。薛海娘倒也不担心,反倒是慢条斯理地看着她道:“夫人?这话倒是奇了,先前这府邸未有徐姨娘的时候,都轮不到本妃的娘亲来做主,怎的如今,父亲大人倒是开明了?”
说到这儿时,更是不由得扬唇嗤笑。她又岂会不知,若非他那道貌岸然的父亲大人一心维护着他在外的风评,恐怕早已将许氏休弃,如今让许氏顶着夫人的位置待在这府邸中,全然便是为着不叫市井街坊之民众在后面评头论足。责骂他私底下是一忘恩负义,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
可如今,将许氏这么随意的安置在薛府之中,与囚禁又有何区别?
日夜瞧着薛老夫人与薛景铮的脸色,还得时不时惦记着薛景铮的宠妾是否会爬到她的头上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