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县内,高景行跟在秦彦方身后,其余人押送着官公则。
与其说押送,倒不如说是闲聊。
秦彦方并没有因为官公则的身份感到有什么忌讳的,反倒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所有人都轻装徒步而行,这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无疑不是一个负担。因为横断在南方的山脉之中少有灵泉之类的存在,所以这里的魔雾相对来说轻薄。飘渺仙域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地方是在于,这所谓的魔雾所侵袭的地方只有宗门所在之地,并且宗门的大小所受到的侵袭自然也不同。
而这对于偏远落后的地区隐隐有了几分后来者居上的样子,这也就表明了飘渺宗四周的领土逐渐减少的原因了。
当然这并不是全部问题,这只是若干问题的其中之一。
高景行沿着那日战败的路途缓慢的走着,这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他的意气风发不过片刻,死亡如同一个又一个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滕王阁的人不愿意听信他,也不愿意跟随他。
此刻的他宛如孤家寡人一个。
好在呼延哲带着为数不多的人与他一起结伴而行,这也正应和了秦彦方所说的三十余人。
用呼延哲的说法就是,带着的这几人都是一个种子。这趟顺利,他们回去了后对自己大肆宣扬,依旧可以笼络人心。
特别是在动乱时期,人心更好笼络。
他们走在这条崎岖的山路上,时间好像被拉的格外长。每一步都需要付出比平地更多的努力。
白雪皑皑,冷风如刀,时时刻刻切割着众人裸露的肌肤,使人忍不住的颤抖。两旁不少树枝因为受不了积雪的重量折断,有的甚至凝结出一道又一道的冰刺。
周围的树木堂托在平时能当作指路的明灯,可惜在这白雪皑皑的冬日,所有人只能沿着一个方向不停地前进。道路崎岖,时不时出现的岩石宛如狰狞的猛兽,张牙舞爪的向人示威。
大雪,也并非没有好处。如果还在平时,在这森林之中即便是秦彦方这种人也不敢随意闯荡,谁也不知道这平日无人问津的森林之中潜藏着什么野兽。
好在距离春天还有着不短的时日。
两个月,足以让他们到达白云府的地界。
至于返回,秦彦方似乎从来没有规划返回的路线。这一点呼延哲私下也有与高景行打招呼,毕竟着急着回来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危险。
想要安然的翻过这无尽的大山,就得需要等待次年的冬天才能回来。当然,前往白云府的人可不止秦彦方高景行这一批人。
根据呼延哲给的消息里,这些人会分成好几拨。只不过高景行他们是第一波人,而余下的几波人是乘着冬天结束之前依次出发,中间或许只错个三天。
到了春天,万物复苏同时也是猛兽冬眠之后的一场捕猎。
在飘渺仙域,春秋两季一个代表生发,一个代表收获。
可他们在这广袤的大山之中,更代表的是生命的消亡。
“阁主。”呼延哲在队伍的后面轻声说道。
他与高景行走在队伍的最末尾,秦彦方对这种情况并没有说什么。跟在队伍之中有熟悉的李颖,于虹,其中最让人意外的还是在外门的一个朋友。当然这个朋友与高景行并没有什么好的交集,他就是崔然!
“为什么这个人也会在这个队伍里,而且还跟着秦彦方他们来。”高景行皱眉。
“再小的人物,也会有一步登天的机会。显然他抓住了,没什么值得意外的,阁主。”呼延哲说,“阁主,老夫先前替阁主寻了隐匿在飘渺宗的西北之人,高自在会在下拨人马跟着他一起来。”
高景行点头:“先前长老所说我算不出我的未来还有什么西北所谓的神器......”
呼延哲摇了摇头说,“这老夫所能调查到的消息并不完善,很多消息这些人并不愿意直接知道的告诉我。所以有些东西只能由阁主你去问才能知道的更加详尽,不过也有些人告诉了些老夫无关痛痒的消息。”
“哦?”高景行眉毛一挑,“愿闻其详。”
“西北之人留给你的东西有两样,一个是被宗主取走,后来出现在你身边的‘九幽剑’又名西北天子剑。这种剑天下共有五把,相传东南西北中各有一把,只不过属于中的天子剑一直没有出现,倒是东南西北天子剑皆有出世。”呼延哲顿了顿,“而你那柄西北天子剑,则是融合了西方和北方两柄剑所诞生的。至于东南两柄也只有其中的南方天子剑问世。”
“天子......不应该只有一个人?”高景行疑惑道。
呼延哲一笑:“阁主误会了。天子并不是只有一个,天子是好几个。有的人生下来就有天子剑相随,有的人生下来却是乞丐,有的人生在青楼沦为娼妓也是常有的。但这不妨碍他们有着天子之命,天子之资,而这些人也是日后争夺天下的天子骄子们。”
高景行点了点头:“依照阁老所说,天子剑既然如此厉害难道不应该被宗门所保存吗?”
“不!天子剑无法被宗门保存,他甚至无法被任何强者保存!”呼延哲神色严肃正声到,“天子剑的始末并没有人能够讲清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当飘渺仙域只要由于一把天子剑问世,就意味着天下要陷入动荡。”
“早在千年前西方与北方的天子剑就合二为一,为此飘渺宗对相关方面的推演一直没有停过,到最后飘渺宗所有星官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让真正的天子得到天子剑,并且星官扬言只要四柄天子剑重融成一柄,那便是中州天子剑!”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天子剑?”
“呵呵,你还想要什么天子剑?能得到这些消息已经很难得了,相对而言西北留给你的神器才是难以推演的存在。历经百年,飘渺宗无时无刻没有停过对西北的天子剑以及所谓天子的推演。”呼延哲大口喘着气,时间已经腐蚀了他的身体器官,让他没有了年轻时的矫健身躯,“最终倾尽所有,死了五位星官推演也只推演出西北的天子会携带一神器,而这个神器没有未来与过去。”
“它就跟你一样。”呼延哲的话锋突然一转。
“我?”高景行一愣,“我没有未来?可能是我这样的人,不配有什么未来吧......”
“不,你怎么不配有未来,你这样的怎么了?”
“可我有时很会很怂吧,内门有很多关于我的话,都挺不好听的。”
“唉!放宽心,可起码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呼延哲笑笑。
“你倒挺会安慰人。”高景行翻了个白眼,“可我这样的人,能值得什么样的未来?”
“是个人都有未来......你只是善良太少,险恶未过罢了。好,好不到哪里去,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呼延哲叹了一口,“这样的你,在善与恶之间来回穿梭,夹在那一个小小的缝隙里,可时间会改变这一切的。”
“时间?”
呼延哲眯起那双浑浊的眼,轻声说道:“就跟那个人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