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又是新一轮的询问,但打开门,陆寒却一怔。
两名中年男人,施施然站在门口。
为首的,正是笑容晏晏的陈夫子,陈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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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是闹哄哄的人群,屋内却有些安静。
陆寒烹起一壶茶,恭敬给陈夫子两人斟满,道:“乡野之间,仓促未得好茶。”
陈正平端起来,抿了一口,闻言笑道:“难道过来是为了这一口茶?”
陆寒自然能猜到,陈夫子亲至是为何。
田三壮回了县学,必然将发生的事情上报给县学,陈夫子今日亲自,就是县学的态度。
长辈对后生的回护之心,全在陈夫子略显疲惫的神色里。
“还愣着干嘛?下学就赶过来了,有甚吃食,先给我二人填填肚子。”
幸好锅里有刚煮好的白粥,陆寒急忙盛过两碗,想了想,又从腌菜坛子里装了两大碟芥菜。
陈正平就着芥菜,足足喝了两碗粥才心满意足道:“这腌菜不错,明日给我送一点...”
陆寒微微一怔。
还是旁边那人忍不住笑道:“你陈夫子让你送,你送便是...难道一点腌菜还会让你亏了?”
陆寒这才注意到随着陈夫子来的那人颇为眼生,虽是县学夫子打扮,但陆寒却从未见过。
“白无机...呃...外地刚过来的夫子,今日随我一同凑热闹。”陈夫子道。
那白无机身长如玉,气宇轩昂,全然没有县学夫子身上的书卷气,反而有种逼人的锋锐。
陆寒恭敬一礼。
等陆寒又去柴房忙碌,白无机放下手中的筷著,道:“这便是你说的那个有趣的小子?”
“不然呢?”陈正平拿着筷子又挑起一片芥菜。
“倒是有趣,不像你以前那般拗着性子...想当初,你在太学时,天天装模作样,梗着脖子一副为天下先的样子...那酸臭味...”
“停、停,”陈夫子眉头一挑,夹起碟中的芥菜,道:“陈年黄历了,有什么好提的,不过这少年确实苦读,与我年轻时一般....”
“是吗?”白无机讶然,他自是知晓这老友的秉性,相识二十来载,还从未听到老友对他人有过如此评价。
“与你一般?是如当年那个文采飞扬的书生陈兄一般,还是那个弃文从剑,御剑....”
“行了,过去事情不用再提,”陈正平猛地一拍桌面,打断道。
这句话,像钝刀一般,硬生生割开陈正平埋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隐痛。
“啪”,空空的腌菜小碟摔在地面上。
白无机眉头微微一挑,双手环抱,盯着陈正平道:“不再提?假装忘了?躲了这些年,这便是你琢磨出来的‘道理’?”
话语中,有毫不掩饰的讥讽。
陈夫子平复了心神,看着这个十年未见的老友,开口道:“只为嘲讽我?十年不见,这便是你来这个穷乡之地的理由?”
白无机没有说话,嘴上只是挽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吧,忘了你现今是待在那个鬼地方,”陈正平恢复了古井不波的神情:“你们这些人,当惯了谜语人,我一介山野村夫,懒得掺和。”
白无机自然知晓老友的脾气秉性,此刻也只能无奈一笑,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