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沟镇西北,有船驶来。
船头处立着两个三十多岁的人,他们都来自江舟的千渚镇,其中一个相貌俊朗、戴着玛瑙项链的人,名叫秦长风。
“老秦,这个庄鹏怎么还来劲了,我们只是口头上表示一下支持,他怎么还上手了呢?”
“谁让你们那会举手举得勤快,早该知道事情都在后头,保不齐那就是为上手做准备呢。”
“那会只是想着打个电话慰问慰问,反正也留不下什么痕迹,万一那庄鹏有命闯出去了,我们就有了更多的掂量余地。你说……他这次喊我们去海沟镇,有什么图谋?”
“干我们这行的,大会问大货、小会找小货,还用说吗?”
“那可不得了,要是鹏远真把我们集结起来闹事情,那是要把江舟搞得翻江倒海呀!”
秦长风一声哂笑,“老刘,整个江舟有二十多个镇、二百多个村,那个庄鹏能拉来多少?还翻江倒海,最多是拉着我们一起渡河而已。”
话到这里,秦长风正色几分,“我虽然不认识这个庄鹏,但他能闹出这些动静,别的我不知道,定有一张好嘴。去了之后就算他说出花来,也不要应任何事,他的出身和我们差不多,十有七八要打老乡牌或者什么志气志向,那些东西你听着最多热热身子,想让我们动弹是不可能的。”
“明白,不过既然这样,那我们去干什么?”
“看看都来了哪些人。”
镇上最好的饭店,庄鹏设宴,此邀一共十八人,准确地说是十八家类似于鹏远这样的企业,其中有四家属于海沟镇。
这些企业和各地水产合作社的关系一言难尽,不像鹏远这么僵,但也说不上多么缓和。那些支持庄鹏挺到底的人,便是其中有些棱角却又没什么气力角逐的,期待鹏远打个好样,以后在各自地盘也能腰杆更直一些。
秦长风是最后一个入席的,打眼望去都是些不生不熟的人,他毫不在意这些人的面相,而是开始回忆起来在哪些场合曾有一面之缘,以及这些人的背后都是什么货。
有个家伙是在盛光岛养鲍鱼的,前年就有十几吨的货量,有个家伙在南平岛钻研基围虾,技术等各类问题磨了三四年,刚刚有点起色。
让秦长风诧异的是,此列席间的还有一颗锃亮的光头,此人姓钱,他并非搞养殖,而是来自三象港的一家捕捞企业。捕捞不比养殖,他的起步已经太晚,看上去是越难走他偏要走,还不到而立就让头顶亮了灯,人称“光头钱”。不过他能出现在这个场合倒也合理,不管以什么方式弄上岸,只要有货都有大座。
秦长风怎么看别人,别人也在怎么看着他,这样一个各个都有些来头的局面,让这些来人不必打一声招呼便有了某种微妙的共识。庄鹏把这些人聚在一起俨然精挑细选,既然谁也不比谁优越,那便谁也不要号召谁,最好全员闭嘴。
走个开场流程,说些承蒙抬举的话,敬了酒之后,庄鹏毫不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