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你说这包国维,把自己比作鸿鹄,嘲笑翠翠是燕雀?”
秦老爷虽然是个商人,但年轻时也上过私塾,能识字,自然听得懂“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句文言文的意思。
一听自家老七把前因后果说出来,秦老爷便就明白她风风火火跑回家是怎么回事了。
丫鬟翠翠被仆人老包的儿子欺负了,老七这是找自己告状呢!
秦夭夭在一旁重重点头,双马尾有节奏地一跳一跳的。
“包国维他骂人呢!翠翠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这个讨厌的家伙说哭了。”
“翠翠,你跟包国维吵架了,是吗?”
秦老爷看向丫鬟翠翠,板着脸,一脸威严,封建大家主的威压,像浪潮一般,铺天盖地地向翠翠席卷而来。
翠翠低着头,咬着牙齿,眼眶泛红,一句话都不敢说,她被秦老爷这一副姿态,吓到了。
“爸,你干嘛要吓翠翠!”
秦夭夭噘着嘴,挡在了翠翠面前,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自家老爹。
“夭夭,包国维和翠翠吵架,让他们自行处理便是。”
“你别太偏袒翠翠了,小心把她惯坏了!”
秦老爷明事理,一看翠翠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有鬼。
身为一家之主,秦老爷耳朵里没少听见仆人们之间的“情报”,比方说,眼前这翠翠,就经常在厨娘那里抱怨他这个老爷不公平,为甚么要推荐包国维去洋学堂念书,而不是她翠翠。
下人们之间,因为待遇的落差,有嫉妒和怨气,这在苏州城任何一个大家族里,都是很司空见惯的事。
只要这些下人不犯大错,秦老爷可以包容一点,当做没听到。
但翠翠因为和包国维吵架,导致七小姐动了怒,连晚饭都不吃就要找他这个老爹给丫鬟做主,这就有点“恃宠而骄”的嫌疑了。
秦老爷是个聪明人,他大有深意地瞄了一眼低头沉默的翠翠,随后目光落在自家老七身上,和蔼宠溺道:
“夭夭啊,包国维他爹老包是咱们秦公馆的管事,从你爷爷那一代开始,老包就给咱们家当下人了。”
“这事你就别管了,让他们自行处理吧。”
秦老爷是个念旧的人,老包侍奉秦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他儿子包国维再怎么品性不端,看在老包的“苦劳”份上,秦老爷都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
更别说,包国维说哭的只是厨娘女儿。
当然,那包国维如果欺负的是自家老七,秦老爷自然会找这小子算账的!
“夭夭,快来吃饭!”秦太太在餐厅里喊了一句。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包国维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秦老爷眯着眼,笑呵呵道。
听到这话,秦夭夭眼睛一亮,露出感兴趣的神采,忙问道:
“爸,他咋个回事?”
秦老爷就把省立志诚中学送来的信件内容,一五一十给秦夭夭说了。
秦夭夭说完,一脸啧啧然:
“各科考试都是丁,就这还鸿鹄之志呢?”
“等他念完书毕了业,什么黄金屋颜如玉都要上缴银行当重修学费,赔进去了!”
知道包国维考试不及格留级的情报,秦夭夭心情大好。
她扭头对翠翠道:
“翠翠,听到了吧?”
“包国维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你高看他啦,以后不要怕他。”
“他要欺负你,你就跟我讲……”
“秦夭夭,吃饭!吃饭!”
“妈,来啦来啦……”
……
秦公馆后院,
除了稍大的房间,充当后厨之外,剩下的几个房间,都是仆人的住所。
侍候秦老爷秦太太秦小姐们的仆人很多,因此这几个房间,大多数是几个仆人挤在一间,比如翠翠就和翠翠妈,还有几个侍候秦太太的丫鬟老妈子挤在一间房的大通铺里。
包国维他爹老包,是府里的管事,秦老爷格外开恩,让他独享一间屋子,因此包国维不用和其他仆人一个待遇,不用挤大通铺。
从左边往右数,第七个房间,就是包国维和老包的屋子。
“铛铛铛……”
菜刀切在菜板上的声音,时不时有女仆从厨房里端着菜走出,看都没看包国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