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刚愎自用,去年春初,令衙役查田,但凡见到种麦之人,必定纵马毁田。如此倒行逆施,不知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这等卑劣之人,却因会酿美酒敬献高官,年末考评反倒得了个上考。”
“真是恨煞人也!”
说着他又狠狠饮了一杯。
十九娘接道:“是以,你便想考个功名取而代之?”
燕赤霞却道:“非也,娘子误会了,燕某之志岂在小小一县,吾只恨不能官拜御史台,将这天下贪官、庸官尽数奏报天听,让天子看看他的天下、他的百姓都被什么人糟蹋了!”
这书生方来是唯唯诺诺,此刻三杯酒下肚,竟也有一肚子豪情。
“好!”张陵夸赞他道:“难得燕兄有为天下百姓请命之志,当浮一大白!”
燕赤霞举杯正要应他之邀,却见张陵面前一个酒杯碗筷也无,只燃着一柱香。
虽觉怪异,但他也是胆大,并不畏惧,只作相庆之状,自饮了一杯。
这场荒宴虽多了个意外到来的燕赤霞,却与张陵等人算得上同道中人,一巡酒下来,大家无话不谈,倒也尽兴。
——
笠日清晨,燕赤霞酒醒,回想起昨夜酒后狂放之事,顿时满怀愧疚向胡孝致歉。
他倒是想找昨夜与自己相谈甚欢的张陵,且也看出在这群人中,张陵话语权极高,可光天化日之下,他哪里寻得到张陵本尊?
好在如此场面,胡孝也能应付。
二人交谈几句,燕赤霞便也被胡孝劝得放宽心来。
这时,辛越前来,请二人跟着马车,去往茅津渡。
此时车中都是女眷,却不便让燕赤霞再一同乘车,十四娘便只安排胡孝与辛越陪着他一同步行以免怠慢。
一路行来,路上行人渐多,多是客商、脚夫在运送货物。
一行人来到茅津渡时,码头上已是十分热闹。
好在十四娘早和船家约定好在上游僻静处登船,不必挤这个热闹。
众人正要往上游走去,燕赤霞却停步拱手与胡孝作别道:“胡兄,茅津渡已至,小生就此别过。一夕贪欢,盼将来胡兄与张兄得闲能到陇州再相聚,让小生也作一回东道。”
“好说,好说。”胡孝不知十四娘安排,一时不敢确切答复。
十四娘却听得动静,叫停辛夷,从马车上下来,对燕赤霞道:“昨日未来得及与燕兄说明,我等此行亦是前往陇州景福山,已租下一艘客船。燕兄若是顺路,不妨与我等同行如何?”
燕赤霞却顾虑舟船太小,和十四娘一群女眷相处不便,婉拒道:“只怕多有不便。”
十四娘却笑道:“无妨,妾身所定之船很是宽敞,决不致令燕兄有受委屈之感。”
见燕赤霞还有所犹豫,十四娘又道:“我等相逢即是有缘,燕兄不妨先随我们走一趟,若见到船还觉得不便,我令辛越送你回来便是。”
燕赤霞这才应允下来。
却不想,二人说话间,不远处却有两个年轻道人瞅见这边情形,眼神一触,便明了彼此心意,尾随在燕赤霞身后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