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罗援青暂时没去田里,而是先去最近草市,陈安也随之回到自己屋里。
没在的这几天,罗援青都有进来主动打扫,所以灰尘倒也不多,屋里除了一床一榻一柜,便只有三张椅子,其中两张,是刚才罗山平夫妻好心送来,剩下的则都是他过来后买的新家具。
倒不是嫌弃床铺别人睡过,实在是,他胆子不够大。
刚来那天,罗援青就告诉他,说这间屋子一开始是她大伯住,不过多年前因为意外,不幸早夭。
她爷爷认为死了人的屋子住人不吉祥,就不让剩下的两个儿子住,于是自己和老婆住了进来,结果不到一年,也去世了。
再后来她两个哥哥没屋住,继续在那屋,在那床上睡,结果还没熬上半年,接着她母亲父亲……
七口人差不多全是住这间屋子没多久就去世,而且还都是躺在之前那张架子床上去世,即便他这个不信神,不敬佛的人听着,也觉得毛骨悚然。
当时听到时候,只看一眼那纸窗下的老旧架子床,就感觉床边有几个人在向他招手。
要不是那条连通两界的路靠近这间屋子,他当时就提桶跑路。
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住,至于那张架子床就实在没敢睡,原本他是想找人把那床搬到罗援青屋里,但这妹子心理素质比他还差,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打死不让他搬进去。
于是只能在她授权后,连拽带敲,耗费半小时,把床、柜拆成几十片,搬到厨房,祭灶去了。
一阵凉风袭来,汗毛不自禁立起,陈安刚想准备出去晒晒太阳,门外忽然响起声音:“陈郎君,有在家吗?”
这声音的主人叫罗大永,前些天,罗援青给他家送了三次菜,不久后便亲自来道谢。
陈安有些好奇走出门,随后便看到穿着麻衣短打的农家男人站在屋外。
在他那宽厚的肩膀上,此时扁担挑着畚箕,畚箕里放着一把稻草,一个顶端似蘑菇形状但底是平的木具,一把削的很扁的木刀,还有一把掘土用的耒耜。
见门推开,这挑着古怪工具而来的男人,便咧着嘴笑道:“嘿,刚我听人说你回家了,就想着这两天估摸着要下雨,来给你把屋子补补。”
这倒是稀奇。
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送上门来的劳动力,他哪好意思拒绝,于是客气道:“那你上屋时候可小心着点,屋顶洞还挺多,切记,别打滑。”
“哈,一定一定。”罗大永挺高兴的,刚还怕过来会被拒绝嫌弃。
陈安从来没见过怎么补屋顶,便有些稀奇,于是一边看着他抱着稻草架着矮梯子上屋,一边和他交流补屋知识。
然后他发现,这人居然是多能型人才,不仅会种田、补屋,还会筑墙,几乎可以一个人完完整整建好一座草屋,材料仅是一些稻草,一些黄泥,除了吃饭钱,几乎分文不花。
当然,土墙屋住的很不舒服,一般很少人住。
据他所说,这个职业叫夯土匠。
俗称——土墙匠。
主要工作,就是用黄泥和草搅拌一起,再一点一点夯实,形成墙壁。
由于土墙多用于穷人屋宅和围墙类建筑,工钱始终居低不升,罗大永以前到州城做活,城里钱不值钱,能赚到的就只够自己温饱。
结婚后,家里添了几张嘴,那点工钱就再难养活一家人,于是只得回家种田,勉强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