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3章 证据(1 / 2)公府恶女首页

岑肆顺着岑静昭的竖起的指尖向上看去,只看到房梁上用仿古技法雕刻的饕餮和貔貅纹饰。

但这一刻,他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厚重的屋瓦和千年的传说,看到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将渺小的瑞国公府笼罩于内。

他收回目光,沉声问:“你是说圣上?他为何如此?”

岑静昭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片刻后突然问:“您应该听说了近来关于圣上的传言了,您觉得圣上会坐视不理吗?”

传言?

说起近日盛传的流言,岑肆不禁皱眉。自从沈璞之死传入仕焦,加之越军蠢蠢欲动,百姓之间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说所有祸端都是因为皇帝并非真龙天子。

皇帝以先帝内侄的身份承袭大统,虽然堂堂正正,但至尊之路从来危机四伏,哪怕先帝是越丰皇帝的亲子,也曾被攻诘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皇帝谦和,没有先帝的铁血手腕,如今刚刚继位,又恰逢乱世,随时都有可能万劫不复。而要维稳,首先就要控制住掌握着大量权力和财力的世家贵族。

岑肆沉思半晌,恍然大悟地拍手,“我明白的你的意思了!你是要岑家向圣上投诚?”

岑静昭颔首,父亲一点就通,若是生在寻常人家,或许会是一颗皎皎明珠,但在瑞国公府和祖父巨大的光环之下,他的那点光晕便不够看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压力,他的能力才被局限于此,难以发展。

公府这棵大树荫蔽子孙,却也将子孙笼罩在阴影之中。

“不错,战国末期东方六国贵族林立、遍地公子、王权空悬,始皇一统天下才改此乱局。皇帝虽不如始皇所向披靡,也不如先帝杀伐决断,但他也是胸有丘壑的明君。

“父亲应该庆幸您面对的是皇帝而非先帝,若非先帝早逝,他的手段绝不会和风细雨,更不会给岑家喘息的时间。与其等待皇帝将来得势一一清算,不如趁着他羽翼未丰,先成为他的臂膀。”

岑肆沉吟片刻,问:“可你如何确定,皇帝会选择岑家?这仕焦城里的显贵,岑家可算不得首屈一指。”

“岑家自然和始皇时的那些贵族,以及现在的皇室宗亲相比,但皇帝继位已遭世人构陷议论,现在正需要宗室的鼎力支持,必然不会拿他们开刀。而得益于祖先积累下的好名声,在官爵之中,岑家有百姓的爱戴,也有朝堂的根基,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天下表率。”

岑静昭娓娓道来,岑肆不自觉跟着点头,完全忘记了平日里维持的父亲的尊威。岑静昭也说得起劲儿,父女二人从未有如此一拍即合的时刻。

“若此时岑家做出表率削去爵位,朝廷能减少支出供奉,皇帝能用岑家的土地在百姓心中博一个贤名,父亲也能趁机和皇帝交涉,以爵位换官位。如此,岑家在朝中依然举足轻重,也能讨得皇帝欢心。或许,父亲也可以抱着公府的爵位,等待有一日和他一起灰飞烟灭。”

岑肆久久无言,良久,岑静昭福礼,“父亲不介意我在府上转转吧?”

岑肆还在思索岑静昭的建议,骤然听到她的话,反应了片刻才尴尬地“哼”了一声,“随便你!”

岑静昭转身便要离去,却听岑肆突然问:“其实……你还有别的办法对吧?”

岑静昭回过头,岑肆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其实你有别的办法可以挽救公府,只是你不愿,你心里还是怨恨我们,对吗?”

岑静昭深吸一口气,千言万语汇聚在喉间,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国公爷懂我的谋略,父亲却不懂我的心。”

岑静昭留这句话,便带着雪婵离开了书房,她并没有四处闲逛,而是径直去了桂怡院。

———

桂怡院的院门紧闭,岑静昭尚在疑惑,雪婵已经上前敲门了,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

小厮懒洋洋地打开院门,还以为是哪院的下人来传话,一脸不加掩饰的不耐烦,谁知站在他面前的竟是三娘子。

他立刻跪地告罪:“小人见过三娘子!怠慢了三娘子,请三娘子恕罪!”

岑静昭淡声道:“我不是三娘子了,可以唤我岑娘子,或岑大人。”

“是!”小厮还算机灵,立刻挑了个更凸显身份的,“小人见过岑大人!”

雪婵最厌恶谄媚之人,冷脸问:“这是怎么回事?青天白日为何闭门?”

小厮不认识雪婵,但见她陪在岑静昭身边,且似乎十分得脸,他便“爱屋及乌”,笑着回答:“这位姐姐,是这样的……”

岑静昭和雪婵忍着小厮的逢迎,一边进了院,一边听小厮说起桂怡院的近况。

王姨娘在时,国公爷几乎日日留宿于此,大小赏赐从未间断,王姨娘不仅会讨国公爷的欢心,更会收买下人的心。她在世时,桂怡院里人人油水充足,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到这里当差。

但自从王姨娘过世,哪怕如今四娘子已从庶女变成了嫡女,这里也再无人问津了。

而且,四娘子的未婚夫卓远侯府世子骤然离世,如今都在说她不祥,先是生母惨死,后遇婚变,现在未婚夫婿又克死异乡。

别说府外再无人宴请,就连老夫人都免了她的请安,眼不见为净。

此外,公府近来因二老爷而被构陷同敌,全府上下人人自危,更有人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四娘子不祥,拖累了全家。

于是,府里几乎无人再来桂怡院,只有老夫人或国公爷会偶尔派下人来传话——或是免了请安,或是叮嘱不要出门,总之都是传些无用且惹人恼火的话。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内院,小厮想在岑静昭面前卖个好,亲自带她去见四娘子,但岑静昭停在了通往内院的小径。

“你按照规矩通传,我就在此等候。”她顿了顿,声音淡漠却有力,“无论何时,都不能乱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