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垂下的手臂旁,散落的鱼干想来是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时,不小心从桌上打落的。
“虎子,你别担心,我这就帮你运功疗伤!”
来不及多想,齐霄将张虎扶到床上,双掌抵在后背,将体内的灵力输送至对方心脉。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齐霄才勉强将血止住,张虎也渐渐有了说话的力气。
“虎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害了你,兄弟一定给你讨个说法!”
看着张虎虚弱的模样,齐霄关切地问道,收拢的五指又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们本是发小,年幼时被一同带上了宗门,相互扶持到今天,说是情同手足都不为过。
如若确是有心之人加害,那齐霄就算拼尽微末道行,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没有谁害我,是我自己……”
张虎有气无力地从怀中掏出一只拇指大的丹盒,苦笑道,“我本想着距离练气三重只差临门一脚了,就想服用这大还丹试试。”
“你要是晚点回来,我们怕是只能下辈子再做兄弟了。”
张虎感激地拍了拍齐霄的肩膀,摆摆手,示意其可以停止运功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是假药,你怎么还从药贩子手里买?”
齐霄黑着脸,不明白好友为何不听劝阻。
假药多是质地不纯,年份不够的廉价原料制成,运气好还能吸收些药性,点子背的就会落得散功吐血的惨状。
“药是假了点,但又不是没作用。”
张虎挠了挠头,辩解道,“你看我现在练气二重后期的境界不就是吃假药吃出来的吗?”
“行,那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没人想替你收尸!”
齐霄恨铁不成钢,愤怒地夺过还剩半颗的大还丹,扔在地上碾成了粉末。
逼仄的房间里没点油灯,黢黑的门前床头,两人都不自觉陷入了沉默。
“阿霄,你以为我真的爱吃这假药吗?”
黑暗中,张虎靠在床头,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沉声道,“像我们这种天资平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筑基的伪灵根,除了吃药扩充灵力外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也知道假药吃多了会损害身体,可就凭我们那点微末薪酬,能换来几副真药?”
张虎宽大的手掌抵在面上,无声的泪水滴答着,“十年考核马上就到了,再不突破,我们这辈子都没办法进入外门了。等到杂役处满员,我们就会被逐出山门,彻底了却仙缘。”
“我不甘心啊,阿霄,我真的不甘心啊!”
张虎攥紧的拳头捶打在凹凸不平的土墙上,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
“我也不甘心啊……”
齐霄低着头,他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冥冥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拳头击打着他的心脏,发出隆隆的,木槌敲打鼓面的震荡声。
……
夜色沉沉,齐霄躺在草席铺成的硬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于是,索性扯下挂在胸前的细长玉牌,默默地端详着。
五岁那年,日蚀奇观。
齐霄侥幸引气入体,却因不知运转,以至积堵成疾,高烧难愈,药石难医。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一位云游的道长恰巧路过齐家,在讨水的间隙得知家中孩子症状古怪,不禁入屋察看。
道长说,天赐灵气,祸福难料,天机既是机缘,也是人祸。
既然他路过此地,又受齐家碗水之恩,便要了结这桩因果。
于是,他从锦袋中取出一柄拇指长的小巧玉签,系上红绳戴在了昏迷不醒的齐霄脖上,随后悄然离去,行踪难觅。
数日后,齐霄无病自愈,也就在那时,他拥有修炼潜质的消息不胫而走。
“玉签啊玉签,你当初保我一命,引入我仙途,我本应报答,将你炼制成一枚灵器,岁月难销。可奈何我天资有限,踌躇了十载不及他人数月之功。”
齐霄握着玉签,感受着手心的温润,悲凉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玉签似有所感,迷迷糊糊中竟生出缕缕微光,驱散了齐霄本就不多的睡意。
“这是?”
齐霄发出一声惊诧,本想唤来张虎与他一同目睹眼前的奇景。
但听到张虎因虚弱而沉沉睡去的鼾声,也就只好作罢,一个人静静地观察着玉签的异变。
玉制的签身碧绿通透,只有中心一点泛着夺目的鲜红。
类似幻听的叮咛声中,一串串红绿相接的纹路在齐霄面前一尺的虚空中悄然勾勒:
修行者,逆天而为之辈。
窃机缘,窥长生,实为贼。
然盗亦有道,天机亦可预之一二。
得此传承者,须知天命可改,人定胜天,才不枉经世一遭。
造化签:灵药峰,丹王碑,否极泰来,上上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