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咱们之间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先坐下来。
来人,上茶。”
稍微寒暄了几句,胡宗宪也没说要将陆原请去主厅,而是就在这个偏厅坐了下来。
胡宗宪坐在主位。
陆原坐在左手边的下位。
陈锐站在陆原的身后,低头看着地。
陆原也没有想要浪费时间的意思。
快速的将自己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全部都介绍了一遍以后,陆原站起来就要再跪下去。
胡宗宪赶忙又拦住了他。
可陆原却还是跪在了地上,让胡宗宪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终只能长叹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陈锐撇了撇嘴也只能跟着一起跪着。
“下官,学艺不精、出师不利,不但没能成功控制住这疫病,还让叫这疫病将跟随着下官一起来的皇城守卫也都被感染上了,眼看着是绝对没有办法再控制得住,因此特来向总部大人请罪,治下官一个办事不力之罪。”陆原一边说,一边是老泪纵横。
胡宗宪赶紧又站了起来,把他扶着坐在椅子上。
“陆老哥,你日日奏报给我,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疫病来势凶猛。
我请老哥你来,老哥你二话没说,带着徒弟就过来助阵,这是给了我胡某人天大的面子。
你是行宫太医院的院判,按理来说,别说是我这个浙直总督,就是皇亲国戚想要请您,也得送帖子搭关系,我又怎么可能会给你安什么罪名呢?”胡宗宪说着说着长叹了一声:“老哥,实话和你说了吧,其实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我昨日已经将浙江的疫情用八百里加急送入了内阁。并且不只是浙江,江苏也已经出现了瘟疫的苗头。
江苏巡抚赵贞吉,前日就将江苏瘟疫的文书摆在了我的案头,我现在就是想压也压不住了。”
陆原猛然一愣。
“赵贞吉,徐阁老的门生?”
“老哥你知道他?”
“有过耳闻。”陆原嘴角挂起了冷笑,却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胡宗宪捋了一下胡子,满脸的严肃。:“陆老哥,这疫病真的没有再压制下去的希望了吗?”
陆原摇了摇头:“总督大人,相关用尽的手段,也只是稍微压制了瘟疫发病的速度。现在瘟疫,又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原本两三日才会发病,现在不到一刻钟就会发病。情况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陆原突然话锋一转:“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压制得住,所有的病人都是在军营......”陆原突然回头对着陈锐说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总督大人说,叫你再进来,站在门外别走远。”
“是,大人。”
陈锐恭恭敬敬的走了出去。
直到他彻底走出了偏厅,身后才传来了陆原故意压制过以后的低语。
声音很小,陈锐只能听到几个音节,连完整的字都听不清楚。
长叹了一声,陈锐束手站在了门外。
他的旁边是捆成粽子一般的甲士,另外两个甲士正在不停的拿火把去炙烤那些滴落在地面上的脓液。
这两个家伙也不嫌累,身上穿着铁甲却还是一遍遍地站起蹲下,和没有任何感情的木偶一样。
陈锐打量了他们几眼,便也不再去看他。
而是开始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够将这疫病推行开来。
胡宗宪就在眼前。
但是分管ZJ省的官员却在各个衙门各个县。
有什么办法才能够将这些官员全部汇聚在这里?
正在思索间。
远处传来了推搡的声音。
几个身穿着紫色和蓝色官服的官员,在两个身穿着红色官服官员的带领之下,不顾家丁的阻拦朝着这边走来。
这两个官员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个是三角眼,也一个是国字头。
光从面相上看一个愚昧蠢笨,一个却是阴险狡诈。
陈锐只是瞥了一眼就把头低了下来。
这几个官员到了偏厅的门口,看到了正在拿火把炙烤滴落在地面上脓液的甲士,又看到了那已经被绿色脓液所浸透的白色纱布,脸色立刻变得非常的难看,纷纷停下了脚步不敢靠近。
为首的胖子和三角眼相互对视了一眼。
胖子喊道:“浙江布政使郑必昌、按察使何茂财求见总督大人。”
原来这两个人就是何茂才和郑必昌。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胡宗宪的声音。
“都进来吧。”
胖子和三角眼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带着身后的官员走了进去。
等他们进去一会以后,陆原走到了门口招了招手。
示意陈锐和甲士们也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