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总督大人正在见客。”
陆原一皱眉头。
他来这里负责这一场疫病,也是应了胡宗宪的差使,每日他都会将疫病的发展流程以书面的形式送给胡宗宪。
按照道理来说,胡宗宪应当知道这一场疫病的严重性,因此他应该立刻过来见自己。
为什么现在他反而让自己在这里等待?
难道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吗?
陆原心头突然闪烁起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好乱猜什么,微微点了点头,朝着过来通报的家丁说道:“麻烦再通报总督大人一声,我这边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立刻见他。”
“陆大人,不是小人不帮您汇报,现在来到总督府上的,每一个都说是十万火急,可......”家丁的脸上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在眼神之中却闪烁着贪婪。
陆原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家丁微微躬身,离开了房间。
陆原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陈锐,突然意味不明的露出了嘲讽的笑容,随后便坐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很忙,家丁连茶水都没有送过来。
陈锐想要坐下来,可陆原没有发话,他只能站着。
不过,好在他不在意这些东西,而是开始打量起四周围的环境。
这屋子虽然只是总督府的一个偏厅,可却依旧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木质的柜架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瓷器,其中应该有不少在后世很值钱的东西,可以陈锐不好这一口,也一个都不认识。
正对面的墙面上挂了一幅画,是高山流水,文人望山的景象。
画上方是一块扁,写的是紫气东来。
本来陈锐也就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当回事。
但是当他看到牌子右下角的提名以后,脸色却突然一惊。
这牌匾下的小字写着唐寅。
这块匾居然是唐伯虎写的?
在心底稍微一推算,这还真有可能是真迹。
这不仅仅是年代上的推算。
胡宗宪作为浙直总督,家里有唐伯虎的字画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陈锐忍不住的咋舌。
这东西要是能够带回去,几千万没得跑,他还用得着苦巴巴的开什么中药铺子?
正在仔细的打量着房间里的物件,房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陆原睁开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身后正在东张西望的陈锐,咳嗽了一声,小声的嘱咐了一句:“一会,你就说你是我的徒孙。”
陈锐一愣应承道:“是,大人。”
大概过了十几秒的时间,一个面额阔重,脚下生风,气宇轩昂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穿着官服,而是穿了一身棕色的华服长袍,脚下踩着黑色的鎏金长靴,每一步都能够在地面上留下清脆的咚咚声。
他一进来,就立刻走到了陆原的面前。
看着苍老了许多的陆原,胡宗宪眼中竟然闪烁起泪花。
他用力的抓住了陆原的手,阻止了他向着自己行礼。
“陆老哥,真的是辛苦你了。”
陆原有些吃不消胡宗宪的热情,但被胡宗宪硬拉着他实在没有办法行官礼。
只能长叹了一声。
“总督大人言重了,这是下官分内之事何谈辛苦之说?”
胡宗宪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把目光瞟到了陈锐身上。
陆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是我的远房徒孙,是我弟子的徒弟,一直在杭州城内行医,这一次总督大人广发告示,我才在营房里遇见了他,便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胡宗宪对着陈锐报了一个善意的微笑,陈锐赶紧躬身行礼,却也没有跪下来。
按照道理来说,陈锐既没有功名,又不是官员,民见官说什么也得跪一跪。
可有陆原的关系在里面,不跪虽然有一些失了礼数,可胡宗宪也不好不说什么。
更何况他完全不在意这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陆原身上。
陆原虽然只是南京行宫太医院的院判,可在整个南直隶都是非常有名的名医,如果不是院使是一个已经快百岁的老古董,德高望重,南京太医院早就是陆原掌管的了。
“陆老哥,都是下人不懂礼数,竟然把老哥请到这偏厅,并且到现在才汇报有。
我已经让人把他拖出去打了二十板子,并且亲自过来给了老哥赔罪,还请老哥不要见外。”
“总督大人,这样大的礼数下官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