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王抬脚要走,又问了一句,“可是王后也在园子里?”
“史夫人大病初愈,娘娘特意请她进宫赏园。不过这会儿,夫人送郡主回宫了。”
孙女官低头回道。
“史夫人呢,孤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孝王话一出口,冯保立时吩咐人,“来人,快去请史夫人!”
“孤想起来了!”
孝王目光又在卫湘君头停了片刻,笑道:“史夫人说了,她如今头风症已然好些。孤还没赏你!”
“小女不敢,娘娘和夫人都已赏了。小女受宠若惊。”
略点了点头,孝王又想到什么,“孤还记得,那日紧急之时,你当场顶撞太医,这事该罚!”
“小女至今后悔,当日有失分寸。不请主责罚。”
在这种地方,自然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显然孝王在开玩笑,呵呵一笑便过去了。
可有人不打算玩笑,“宫中如今都知道了,卫大姑娘精通女科,正帮王后娘娘调理,听说还信誓旦旦打了包票!”
本是私下说的话,冯保居然知道?
卫湘君忍不住斜了这老阉人一眼。
“打了什么包票?”
孝王似乎好奇了。
“回主,半年为期。”
“冯内官消息真灵通,可耳力就差了。小女从没自称精通,更不会信誓旦旦,只是想为主和娘娘尽一份绵薄之力。王室血脉绵延,乃是国之根本。冯内官以为,哪里可笑?”
冯保又被憋了一下,撇起了嘴。
“那就试试吧!”
孝王随口道,朝着前面亭子走去。
冯保弯着腰跟,“主,卫大姑娘既是奇才,不如让她为钱妃娘娘请个平安脉?”
“若是主有旨,小女定当不辞,只是冯内官好大的胆子,竟安排起宫里的贵人。”
这边卫湘君跟冯保针锋相对,孝王被逗乐,“孤瞧出来了,冯保说一句,你这丫头便顶他一句。轼之同孤禀报过,冯保老糊涂,收了地痞当干儿子,在城中祸害百姓,还肖想你们正修堂。不过那人已然伏法,冯保也知了罪。这事就此翻过去了。”
“奴才该死!”
冯保机灵地跪到了地。
“他这主意倒是出得不错,来人,把钱妃叫过来。咱们就在这儿,看看卫大姑娘的本事。”
史夫人先过来了,与孝王坐在园中八角亭。岳王后没出现,孝王全不在意,也不派人去请,只管与史夫人谈笑风生,瞧着心情极好。
那位钱妃娘娘来得晚些,由人扶着前,正要行礼,被孝王拦住,看来是位得宠的。
卫湘君视线越过前面的孙女官肩膀,忍不住多瞧了瞧钱妃。
能被选进宫的女人,样貌自然不会差。
这位称得肤如凝脂,面若桃李,身着镂金丝蝴蝶花纹蜀锦衣,下面是散花如意云烟裙。
钱妃美则美矣,可在卫湘君看来,身还是少了岳王后的稳重端庄。人站在那儿,还要靠人扶着,似乎有些虚。
孝王指了指面前石凳,“钱妃没瞧过女大夫吧,今日便开个眼界。”
钱妃下打量过卫湘君,“臣妾倒是听过这位的事迹。”
冯保不耐烦地催,“卫大姑娘,娘娘都到了,还愣着做什么!”
卫湘君从孙女官身后绕了出来,行过了礼,刚从随身药箱拿出脉枕,便听到一句,“这东西腌臜,也不知什么人用过,你敢对娘娘大不敬?”
瞅了钱妃身边那会说话的宫女一眼,卫湘君收了脉枕。
“娘娘是个精致人。”
史夫人面露悻悻,“王后娘娘方才用时,怎么没想到呢!”
钱妃装没听到,只管望向亭子外头。
卫湘君强忍住笑,耐心地等到有太医带着不腌臜的脉枕过来,总算可以隔着丝帕诊脉了。
冯保话中带了警告,“卫大姑娘拿些本事出来,莫要闹了笑话。”
不过是请脉,搞得如临大敌一般。
没用一会工夫,湘君收回了手,问了句,“娘娘最近可有积食?”
“不只积食,动不动就恶心,娘娘方才过来,还吐了一场。”
还是那宫女帮着答了,神色中带了几分傲气。
“娘娘小日子可还顺利?”
钱妃轻咳了一声,“以前不调,不过如今好多了。”
冯保比谁都急,“卫大姑娘诊到这会儿,该有个结果吧?”
“娘娘乃是滑脉,外感热邪,痰饮内盛。还有,或是吃多了难以克化之食,才会恶心、呕吐。”
“既是滑脉,如何不是有孕?”
孝王明显怔住。
史夫人也一脸意外,“钱妃有喜了?”
卫湘君实话实说,“小女才疏学浅,未诊出怀孕。”
“你可确定?”
史夫人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