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水泡看起来有些新奇又有些触目惊心。
脚后跟处还渗着血丝,十分的惨不忍睹。
周越欢咬着唇,五官乱飞,用在老板那儿要来的酒精简单消了毒做了包扎。
然后她迅速进入补眠状态,如果没有猜错,或许很快他们就要再次出发。
萧季韬揉着眉心,疲惫显而易见,他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有阖眼了。
严明小心翼翼在一旁拿出最新的电报和报纸,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又闭紧了嘴巴。
“主子,给王先生的电报已经发过去了,北方的事有您的老师出马,不用太过忧心。”
严明自己说出这话也觉得干巴巴,可是换着花样的劝阻也张不开口,于是又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一样,闭紧了自己的嘴。
反正主子这么厉害,什么都能预料的到。
萧季韬沙哑着嗓子开口,垂眸片刻,“我心跳得厉害,总觉得会有一些不好的事发生。”
“季荔白拿着商会令到哪里了?”
“季先生南下此刻应该是到了杭州。“
“他倒是心急。“萧季韬意味不明叹了一句。
严明心想,您拖着现在才答应,若是稍稍晚了一步,广州商会那边可就不认了,到时候得损失多大一笔。
晚走一会儿,钱就在天上多飞一会儿,搁谁谁不心急。
但是嘴上还是应着,“是有些心急。“
萧季韬伸手翻看着最新的电报和来自各国各地各门类的报纸。
电报照旧是看一张,烧一张,然后时不时掏出笔在那个使用痕迹很明显的本子上勾勒两笔。
严明看着速度越来越慢的主子,忍不住道,“主子,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萧季韬没有动作,无意识拧着眉又翻过一页。
半晌,他像是从灵魂里飘出来一句:“半个时辰后叫我。“
手中的报纸,却是刚好到最后一页。
再次醒来是被远处的炮火声惊醒。
周越欢朦胧中还以为是闷闷的打鼓声,末了才反应过来,是炮弹。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凑到床边观察着远方的方向。
炮声听着不远,大约十几公里,难道这里也开战了?
萧季韬一个时辰前便醒了,如今严明倒是安稳的睡着。
他也听见了远处的炮火,不过他没有动,闭眼辨别了一下,顺手捏了个纸团朝着严明砸去。
“嗯!!主子?“
“找水路。“
“......是。“
严明脑子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回答和行动。
他第一步还有些踉跄,第二步就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了。
萧季韬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又马不停蹄的开了工作。
白天不似平原上见到的日出那般热泪,空中有层薄薄的云,淡淡的日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身上,仿佛入定了一般。
琉璃般的眼珠子缓慢的转动着,似乎大脑在飞速的转动而顾瑕不上。
如果没有推测错的话,这声闷雷应该和火车迫停的原因一样,都是为了阻止北上的步伐。现在北上的还能有谁?需要用炸毁一段又一段铁路来阻拦的只能是军队了。
有人在阻拦北上镇压梅花团的军队。
萧季韬眼中有幽暗的光芒划过,是谁?革命军还是日本人?
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势力。
能够跨市甚至是跨省的势力调动,他更倾向于革命军。
日本人不会这么早就暴露的,他们到现在依旧藏得很深。
周越欢心底有一点点的不安,这份不安源自未知。
一方面因为远方的炮声,更多的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舅父和表哥的消息了。
不知道母亲是否依然安好。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快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她摸着书脊上那道不可逆的折痕,再一次翻开了书。
晚上严明来敲门,告诉她要走水路,可能会慢一些。
周越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严明眼底掠过一丝惊奇,这个小姑娘一路上都表现出了惊人的接受度。
而且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优点,那就是不多话。
“主子,咱们去最近的水边得走一段,还剩下一些土路,咱们的车,开不过去。”
严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一辆车,开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边走边说。
最终停在了城市的边缘,远远的就能望见一座座大山。
夜幕之下的山沉重又肃穆,仿佛总有一双眼睛在黑黢黢的暗处注视着一般,周越欢莫名打了个冷颤。
三人拎着行李朝不远处的一个村庄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