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三章 那是我的钱!(二合一)(1 / 2)大宋:朕即天下首页

次日。

政事堂。

两府大臣以及三司使李士衡,齐聚一堂,今日集议的主题本是‘河北路’的军粮问题。

谁知,集议尚未结束,太后忽然传来一道手书,令两府大臣及三司,商讨什么‘摊丁入亩’的事。

骤然听到这个词,在场的大臣们都很懵。

什么叫‘摊丁入亩’?

丁谓理财有术,他的反应最快,没等阎文应详细解释,他就猜到了‘摊丁入亩’的含义。

丁,肯定是指丁税。

丁税并入田税?

一想到这种可能,丁谓暗暗皱起了眉头。

一般而言,国朝只在东南诸路征收丁税,虽然他也是南方人,但丁氏好歹也是官户,丁税,还征不到品官之家头上。(注1)

所以,他从未在意过丁税。

但若是摊丁入亩,丁氏名下本该免丁税的田地,是不是要额外缴纳一笔变相的‘身丁’钱?

那本该是他的钱!

凭什么额外交一笔钱?

思虑间,阎文应的宣读也迎来了尾声。

“……太后旨意,摊丁入亩之具体细则,由两府、三司集体商讨。”

听到这段话,丁谓立刻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既然是由他们商讨细则,那便有了操作空间。

传诏结束,阎文应也没有多留,对着在场的诸臣施了一礼,他便匆匆离开了政事堂。

这边,阎文应一走,丁谓立马恢复了首相作派,只见他目光一转,看向了三司使李士衡,直接点名。

“李总计,京中诸司现存粮草,可够调派之用?”

听到丁谓喊自己‘总计’,李士衡表面上依旧淡然处之,但心里却有一丝不悦。

自己好歹也是太平兴国年间的进士,作为官场前辈,丁谓甚至不愿喊他一声‘计相’?

真是得志便猖狂!

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该回答的,李士衡还是会回答。

“城东十二仓,现存漕粮,倒是充足,然,转运漕粮的夫役,却是捉襟见肘。”

丁谓微微点头,而后环视一圈。

“既如此,老夫提议商人‘入便’河北,以助军粮,诸位怎么看?”

话音刚落,丁谓的铁杆,参知政事任中正率先表态。

“下官附议!”

紧接着,次相冯拯也跟着表态。

“军情如火,老夫也赞同便籴。”

作为骑墙专家,在这等‘小事’上,冯拯当然不会同丁谓唱反调。

反正,便不便籴,都和他没有关系。

旋即,丁谓直接无视了王曾,目光投向了曹利用,语气亲切道。

“曹枢相?”

丁谓语气的变化,令曹利用很是受用,但见他轻抚浓须,淡淡地点了点头。

“便籴,乃常例,自无不可。”

曹利用的发言刚刚结束,丁谓也懒得征询其他人的意见,当场拍板。

“既如此,那便依曹枢相之意,于河北路‘便籴’。”

坐在丁谓右手边的王曾,全程一言未发,眼看丁谓直接定下了便籴一事,他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便籴,也是王曾想要看到的,何须反对?

另一边的枢密副使张士逊、钱惟演,也是不动如山,丝毫没有被无视后的不满。

半晌,仍旧无人表示反对,丁谓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直接开启了下一项议题。

“接下来便议一议摊丁入亩。”

“去岁,三司总计,天下户八百七十余万,丁口一千三百九十余万。”(注2)

“东南诸路,人多地狭,身丁钱、丁盐钱、丁绢等税,折扣总额,大约三百余万贯。”

“如若摊丁入亩,每亩该取多少?”

“另,其他诸路,是否也需摊丁入亩?”

关于摊丁入亩,丁谓没有直接表露个人的倾向,其实,是否摊丁入亩,他不是很在意。

他只在意‘官户’,也就是丁氏名下的田地,要不要摊丁入亩。

“丁税,杂变之赋也。”

沉默已久的王曾,不再沉默,直接表达了个人意见。

“正如太后所言,此东南之伪政。”

“咸平年间,淮南转运副使陈道卿(靖)曾上言,昔年,伪朝于夏税、正税外,仍有沿征钱物。”

“杂变之赋(苛捐杂税),零零总总,共计十六项。”

“东南之民,苦伪朝之弊政,久矣!”

“人民受弊,盗贼必盛。”

“盗贼盛,则干戈不止,干戈不止,则州县不宁,州县不宁,则农桑失业,农桑失业,则国食无所出。”

“东南之地,每岁输六百万石漕粮,为国之粮仓也。”

“公卿之所食,皆仰东南之民赋。”

“是以,摊丁入亩,当是善政,德政也,一如两税之制替换均田之制。”

“赋税不再取于丁口,而取于田亩之多寡。”

“此后,贫弱之家,田业稀少者,再无丁口之忧。”

一旁,听完王曾的发言,丁谓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冠冕堂皇!

你王曾赞同摊丁入亩,真的是为了百姓?

表面上打着百姓的幌子,内里还不是为了支持章得象?

前不久,章得象前往东南六路赴任,这一次,他的主要任务是‘改良稻种’,推广占城稻。

但对于那些愚民而言,想要劝他们改换稻种,哪有那么容易?

真那么容易,推广稻种一事,也不会拖延到今天!

然而,摊丁入亩若是得以推行,章得象携‘德政’之功,入东南六路,届时,改换稻种的阻力,定然会大大减小。

念及至此,丁谓悄悄向任中正使了个眼色。

任中正收到提示,连忙拱手道。

“王参政之言,某,深表赞同。”

“然,地有常产,民有定赋。”

“农,民本也。”

“民,国本也。”

“夏秋两税,自有定例。国朝上承尧舜之道,每石别输一斗,如于两税之中,额外加纳,岂不是动摇圣政之基?”

听到这般‘诡辩’,王曾差点气急而笑。

十税一,确是古制。

但农税是不是十税一,任中正会不清楚吗?

在座的诸公,哪个不清楚?

国朝在两税之外,仍有科配、和买、身丁、支移、折变,这些难道不是百姓承担?

当然,王曾也没有吹捧古制的意思。

倘若真的将其他杂变之赋全部取消,财不足用,国家必生动乱。

毕竟,国朝有群敌环伺之危,陕西、河北诸路的驻军,缺不得,也少不得。

任中正前脚刚刚质问完王曾,后脚,李士衡忽然声援道。

“身丁之税,确为弊民之政,如两广地区,不问有无田产,岁纳丁钱,以补常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