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视片刻,曹仁继续说道:
“此次关口大开,你可知一共流入难民多少人次?”
唐关礼不明所以,看了一眼陈大力,见后者无知地摇了摇头,只得讪讪开口道:
“下官听闻,此次……共有三千余人入关!”
“准确来说,是三千九百四十六名。”
曹仁补充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再次问道:
“那你又可知,陛下此番举措,意欲何为啊?”
“这……”
唐关礼作为边陲县官,手上虽有实权,但这种京畿要事,向来都上令下达,圣意很难揣测,下部只需照做就是,但话已至此,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颤巍巍的开口问道:
“为何?”
一旁的陈大力,也不知何来的勇气,随着姐夫唐关礼的目光,怔怔的盯着面前的曹仁。
曹仁目光偏向一旁,双手负背踱起步来,口中淡淡道:
“自前朝大荒覆灭已有百年,天下三分,我大夏与梁、离两国并驾齐驱,分而治之,互通有无。”
“而这种关系一直都是源自于三帝之间的相互掣肘。”
“百年前的惊天一战,若不是这三位已至臻武道巅峰,在联手后才勉强将荒帝击杀,而因三帝本就是前朝大将,武道境界又不分上下,所以谁都不愿低人一等,成为彼此的附庸,本是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但当时的天下百姓早已承受不住任何的战争践踏,不得已,这才定下了百年之约,谁先登临极武,谁就是这天下的王,如此一来这才有了如今这幅光景。”
“但想入极武境是谈何容易,这荒帝之所以得入极武也不过是走火入魔偶然天成,但也付出了国破家亡的代价。”
“而如今圣上此番举措,无非是先人一步,所谓攻城攻心!”
“那……依曹大人的意思,莫非是太上皇已入极武?”
唐关礼适时开口问道。
“不不……恰恰相反,失败了,并且有可靠消息来源,其他二帝均以失败告终!”
曹仁频频摇头,不知何时已经坐回了原位,刚想端起手中的茶杯,陈大力便先行迈出一步,谄媚道:
“大人,这茶水已凉,小人命人重新给你斟一杯。”
说着,便在曹仁赞赏的目光中,缓缓退下,前去招呼下人重新煮茶。
此时气氛缓和,唐关礼也没有了先前的愠怒,只是淡淡撇了陈大力一眼,目光便重新回到曹仁身上。
曹仁满意地收回目光,身躯微倾,将重心全部放在右手肘之上,舒适的靠在了扶手之上。
“唐大人,自古得民心者的天下,圣上此番举措,主要目的是为了向其余两国百姓表明其福泽苍生的心迹,如此一来,只要我们接纳他们,便能收到意想不到效果,至于进城后的事儿,谁又会在意你为这些刁民做了什么,给他们吃了什么么?”
“只要让他们有地可住,有饭可吃,那就够了!”
说着,曹仁嘴角泛起一抹奸臣独有的诡笑,目光妖异地盯着下方的唐关礼,见唐关礼似有些动摇,于是继续补充道:
“况且,如果你此番上报,以圣上的脾性,免不了耗费时间一番调查,一旦东窗事发轻则如你所愿,重则……”
“但结果还不是从下官嘴里说出去的,不仅是你,风霜、陶阳都会遭到核查,他们会怎么做,唐大人,我想……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
看着曹仁单手作手刀状,唐关礼心中一沉,他慌了,确实,这流民入城,他流云城只占小头,大部分流民均被风霜、陶阳瓜分,且不说人数是否尽被接纳,光这两成税银,便是自己这点碎银不可比拟的。
如果自己当真上报,那必定会触及到他人的利益,这里面牵扯甚广,其他二城为了掩人耳目,那他们定会除之后快,毕竟死人的嘴最严实。
如此一来,这一家老小的命都在自己手中攥着,比起家人,似乎这清廉之名变得又没那么重要了。
遂即抬起头,向曹仁投去求助的目光,上前两步躬身行礼道:
“还请曹大人做主……”
见唐关礼终于松口,曹仁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孺子可教!
于是故作镇静地开口说道:
“唐大人,你放心,本官之所以独自来此,就是来助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此时的唐关礼脑子虽已混乱,但哪又拎不清这曹仁来此的真正目的,说到底,无非就是奔着钱来的,所以才有了他一开始辞官请罪的想法,但很显然,这是一个要命的决定,而且官大一级压死人,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见唐关礼低头默不作声,曹仁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一大半了,旋即就开始思量着如何对这笔钱进行瓜分,虽数目不大,但这对于他州下这唯一一座能够有如此进项的县城来说,已是一笔不菲的经济来源,这也不怪他曹仁起了这分心思。
稍作思量,便要开口直奔主题。
只听门外“咣当”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音突然传入二人耳中,随之而来一道骂骂咧咧的呕吼声接踵而至“一群废物!”
陈大力的急切地破门而入,捧着沉重的大肚慌张的出现在二人面前,先是看了一眼上方端坐的曹仁,便俯身向着唐关礼耳边低声嗫嚅。
只见唐关礼表情霎变,怒目而视,大惊道:
“什么?被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