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的李唐,三十年的一朝江湖,十二国灭,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所灭,骑兵强大如武魏,在辽东铁骑的铁蹄下,如风卷枯草般,节节败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西蜀,在堆了无数辽东袍泽的代价下,整整十五年拿下据一州便可自称一国的西蜀。
十二座江湖在八百年后重新汇成一座,江湖有多大,江湖其实一直就那么大,无论八百年前,那个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的大汉,还是如今一统十二国,与北荒划北境而治的李唐。江湖依旧是那个江湖,依旧那么大。江湖中人如投湖石子,也许波澜不显,荡不起一圈涟漪,也许惊涛骇浪,激荡了整座江湖。
籍籍无名者说,江湖是那般大,大到望不到边。精彩绝伦者说,江湖是那么小,小到此间天地,只容此一人。
大汉是大汉,李唐是李唐,江湖却还是那座江湖,唯有湖里少数的弄潮儿,方能仰天大笑出宫门,老子岂是蓬蒿人!可是这样精彩绝艳的人杰,偌大的江湖又能出现几个,李唐一再告诫世人,就是那八方魁首,就是那四海牙王,在八旗铁蹄之下一无是处,你看那四海牙王中的一个不就是甘愿做为皇帝提鞋的御前侍卫吗?
如今的江湖,已经江不江湖不湖。这是释决和尚对唐太保说的,但是这与唐太保又有什么干系?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唐太保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不是愿意管闲事的人,他人如何,江湖又如何?通通与他无关,急流勇退,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唐太保席地而坐,态度懒散,望着底下层层叠叠的树叶,凉风吹过,有规律地摆动着,发出阵阵“沙沙”声。所谓高处不胜寒,唐太保此时深有体会,坐在后山的一崖之上,看着底下如豆丁般大小的草房,远处最陡峭的一条山路,二师兄扛着大缸健步如飞,一跃数丈,踏起阵阵尘土,疾步跃下山崖。
唐太保看着每天扛着大缸上下山不下白次的二师兄,不住摇头,二师兄所走的那条山路,或者说根本算不得是一条路,有的只是二师兄多年来穿行的一条小径。唐太保就是从那条除了二师兄以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走的小径上山的。至于为何他要这么自讨苦吃,一切都是那个无赖师父要他这么做的。
自从自己每日五心朝天,打坐入定三个时辰,心里一直重复着一卷《金刚证道》的译本后。原先的“体劣生”唐太保如今爬上后山后,除了大腿有些酸软外,身体没有别的大碍,若是以前,估计现在已经是个半死人。
释决和尚同样席地而坐,不过姿势比唐太保还要不雅,屁股下依旧垫着一本《道德经》,唐太保这个便宜师父此时正在后面抓耳挠腮,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一览众山小的唐太保。
“师父,能问你个问题吗?”唐太保开口道。
释决和尚不耐烦道:“说!”
“为何此前我要学武功你不教,而现在却愿意把《金刚证道》传给我?”唐太保转头看向释决和尚。
释决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道:“你自己不明白吗?”
唐太保笑了笑,回头看着沉沉叠叠的树叶,道:“师父,你真是个高人!”
“那还用你说!不过嘛!你小子虽然嘴欠,但是今天这句话说的,为师喜欢听。”释决和尚晃悠了几下脑袋,像一位乡下的夫子,一脸得意。
“那还有没有什么《菩萨证道》,《老道修禅》的经书传给弟子我?”唐太保回头嘻嘻笑道。
不料释决和尚一个酒葫芦飞过来,正好打在唐太保额头上。只听得“咚”的一声,酒在葫芦里晃荡几下,又重新回到释决手中,他看着捂着头,眼角溢出泪水的唐太保,没好气道:“你能把为师这本秘笈修个八成,为师就已经烧高香了,还想着什么《菩萨证道》?”
唐太保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额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嘴欠后的敲打。只见他又嘻嘻笑道:“技多不压身嘛!总不能靠着一招鲜吃遍天吧!秘笈之类的宝贝,当然是多多益善的好,您说是不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