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一袭青衫的他,正在学堂里教学,突然,一群凶神恶煞一般的壮汉闯了进来。
“等等,莫要吓坏孩子们!”
领头的汉子看到学堂内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挥手阻止自己的手下上前拿人。
韩子昕稽首相谢,转身拿起书本读完最后一段,“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
“今日就讲到这里,这一句留给你们回去后慢慢思考!下课……”说完,韩子昕便走出了学堂。
学堂里,因为提前放学而欢欣雀跃的他们,并不知,这将是此生自己见到老师的最后一面……
……
“歌谣的作者已经找到了,您是否要见上一见?”耄耋之年的崔尚,对着一个人影恭敬地说道。
“是何人?”
“名叫韩子昕,是前谏议大夫韩魁之子,当年韩魁屡屡为逆贼柳远山说话,贬官后被我派人在路上截杀,此子估计怀恨在心,借着尹枫之事,便做了这首歌谣。”崔尚仍然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面前那人转过身来,带着帷帽,不见真容。
冰冷的话音,传了出来:“不见了,这种逆民,就得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
这一日,宁国京都城内一处空地外围,人头攒动,人群不断涌过来,瞬间把场地围得水泄不通。大家围观的并不是有什么杂耍班子在表演,也不是有什么奇珍异宝在售卖,而是有位死囚要被处以极刑。
“这就是那首歌谣的作者?死有余辜,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首歌谣害死!”
“好年轻啊!不就是一首歌谣吗?竟然都枉送了性命!”
“小声点,听说这歌谣可是有对上神的不敬之言!”
人群中掺杂着各种言论,突然一声凄惨的叫声,让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知罪否?”刽子手取下拇指大小的肉块后,高声问道。
韩子昕强忍着痛,咬牙道:“何罪之有!”
又是一刀下去,同样大小的肉块被切了下来,放入到一旁的盘子中,“知罪否?“
“何罪之有!”韩子昕惨叫一声后,咬牙颦眉。
“哼!”刽子手冷哼一声,又是一刀下去。
……
“这是多少刀了?”
“五百一十刀了,天啦,没想到这个书生竟如此硬气!”
“你瞧那些肉,要是我,还不如早点认罪,好来个痛快!”
就在众人说话间,一阵让人心惊肉跳的惨叫又传了出来。
“今天就到此吧!赶紧给他灌点汤药,可别让他死了!”监刑官对着刽子手吩咐完,便气冲冲地走了,他本来想着这个文弱书生,用不了多久就会认罪,他也好去
崔家讨赏,可谁想今天竟然无功而返。明天即便这书生认罪,自己领到的赏赐那就得大打折扣了。
……
第三日,人们依然前来围观,最初他们只是来看看热闹,然后又在猜测这书生会在多少刀认罪,到了今日,他们当中已经有好多人不忍再看下去,祈祷书生赶紧认罪,免受凌迟之苦。
可早已多处见白骨的韩子昕,依旧是没有认罪,靠着汤药吊着性命的他,声音已细弱蚊蝇,每次刽子手都得贴着耳朵才能听清。
“三千三百刀了!”
“他说了什么?又没认罪?”
“还是没吗?这是何苦呢!”
那些早已不忍再看的围观之人,却选择没有离去,他们想知道,这个倔强的书生,能否坚持到最后。
人们偷偷地抹去眼泪,屏气凝神向前望去。此时,已不再有人言语,四周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刽子手疲软的询问声,和韩子昕气若游丝般的回答。
刽子手上前请示道:“大人,已经三千三百五十六刀了,您看?”
监刑官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道:“就按规矩办吧!”到了今天,莫说领赏,不被崔家怪罪就已不错了,但是他却一点都恨不起这名让他没了赏赐的书生。
刽子手来到韩子昕面前,叹了口气,道:“你确实是条汉子,这就让你解脱,走好!”
看着那把尖刀插入自己的心脏,韩子昕笑了。
围观之人慢慢散去,在他们脑海中,有一个让他们再也无法忘却的身影。
这一日,在韩子昕老家,家家偷着披麻戴孝……
这一日后,那首被视为禁忌的歌谣,却依然在民间悄悄传播着。而且传到了代国、安国,甚至更远的朔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