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点医术的和尚是个老僧,不多时小沙弥搀着他背着药箱赶来。
老僧细细查看了阮幼海身上的伤势,合十道:“几位施主,这位小道爷伤得不轻,手足后背多处刀剑伤,小僧只是粗通医理,先用些止血祛瘀的草药给道爷敷上,明日你们送下山去县城找郎中治吧。”
老僧的手脚很慢,敷药包扎完毕,天已将拂晓。
上药的过程大概很痛,昏迷着的阮幼海竟醒了过来,咬着牙忍着痛,脑门上冒出热汗。
老僧见阮幼海醒来,查看了眼瞳,微微点头道:“道爷神志清醒了,这是好事,倘若不发寒热,就只需留在别院中,明日小僧再来上药,若是寒热大作,则及早送去县里医馆为妙。”
王恒谢过老僧,亲自将他送回僧寮,见别院膳堂门已经开了,便去盛了一碗米粥,拣了几块腌渍黄土萝卜,带到东厢房给阮幼海。
小武跟阮幼海素日里比较熟悉,便由他来喂粥。
阮幼海闷声吃了一大碗,沙哑着喉咙挤出两个字:“谢谢。”
小才冷笑道:“阮公子,你为何出现在聚宝台上举止癫狂,又缘何扮作道士的模样在聚宝山下被人追杀?”
在座几人心中都这样的疑问,自恃身份不肯开口相问。
李琣二人不知道阮幼海在聚宝台被张西如呵斥狼狈逃跑之事,更添了不少疑问。
阮幼海幽幽叹息,半晌道:“几位都是我的恩人,幼海自当知无不言,我本是交趾仙鹤宗道士,万里来朝乃是为了查清宗门中一桩秘密,现在还不是能说出来的时候,以后定当对几位有个交代。”
见座中人皆面色不虞,阮幼海又道:“我向几位保证,我仙鹤宗的秘密既不触犯大明律例,也不违背道义,与俗家人几乎没有关系。”
阮幼海说得恳切,又重伤在身,几人便也不再逼迫他。
日上三竿之后,阮幼海的伤情起了反复,缠缠绵绵地起了低烧。
王恒心道不好,就去请悟明安排马车及杂役将阮幼海送去江宁县城医治。
阮幼海烧得迷迷糊糊,口齿不清道:“把我送到山民家中,黎家有名医。”
“黎山民家中?”王恒问道。
阮幼海有气无力道:“昨天,我和国子监的杂役将山民送回了家,我本就是在黎家作客,外出时遇袭的。”
这话说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偏偏阮幼海是个病人,又不能叫住他详详细细给大家说道说道。
“黎兄家住哪里?”李琣问。
“翠华村黎家,大致距离我昏倒之处不太远,到那里我应当认得出方向。”阮幼海脸烧得通红,看来他的伤口愈合得不太好。
翠华村就在聚宝山后山脚下,这样一来,马车就不必要了,悟明安排了四个杂役扛着门板抬阮幼海下山。
小才见李琣颇有踌躇,心领神会道:“晋阳君的身份随意去朝廷官员家中只怕不便,让小武给我们带路就行了。”
李琣正有此意,吩咐了小武几句,便去了藏经阁继续给金太夫人积攒功德。
一行七人下山,抬着阮幼海,不免显得浩浩荡荡的,王恒吩咐寺中的杂役不要交头接耳说话,以免人多嘴杂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