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特曼教授的眼中,格莱林特依然是那个曾经怀抱理想、孜孜不倦的年轻学者,那个在学术殿堂中追寻真理的青年。教授的眼神里没有一丝质疑,只有满满的慈爱与关怀。
他微笑着,温和地拍了拍格莱林特的肩膀,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不用客气,戴维斯,快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格莱林特低下头,努力压抑内心的波动,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而从容。他知道,在这位老教授面前,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破绽。于是,他抬起头,面带微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谢谢,教授。”
但即便他言辞温和,内心却仿佛被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所笼罩。他知道,自己所扮演的这个角色,已经与真实的他相去甚远。哈特曼教授依然视他为那个追求理想、热爱学术的戴维斯,但他自己深知——自己不是他。戴维斯早已不再是那个年轻学者,而是被无数秘密和痛苦吞噬的人。
而最让他无法释怀的,是戴维斯那句临行前的请求:“格莱林特先生,请代替我和导师,还有院长,好好道别。”
这句话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绝望,仿佛戴维斯已经预见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那片曾经充满希望的学术天地。更重要的是,按照贝尔纳黛的说法,窥秘人这一条非凡途径有着巨大的危险。一旦离开特定的庇护场所,戴维斯的精神便会受到侵蚀,脑海中充斥着那些无法逃避的杂乱声音,那是古神的低语,令人几乎无法承受的存在。
格莱林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那些过于沉重的回忆压制在心底。每一次回想起戴维斯的请求,内心的沉重与压迫感便愈发强烈。但他知道,不能停留在过去。戴维斯已不再是他,他也不能继续为戴维斯承担一切。尽管如此,那份无法割舍的联系依旧深深扎根在他心中——这不仅是责任,更是某种无形的羁绊。
他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更加坚定地向前走去。虽然这条道路充满了迷茫和未知,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前方,哈特曼教授缓缓开口,语气依然温和,带着岁月的沉淀:“这些年,要不是你一直有一些信件回来,我都想去找你了。”
那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格莱林特的心中。信件——这些年来,戴维斯与教授之间的联系,也只能通过那些简单的纸笔传递。他不禁想象,如果没有这些信件,教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否会有一丝失望,或是对他离开的原因心存疑虑?
他忍不住微微一顿,内心的一股波动再度涌起。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转向教授,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教授,您一直都在为我着想。”
然而,格莱林特心中清楚,教授的关怀与无微不至的思念,他早已无法承受,也无法回报。因为他不是戴维斯,甚至连戴维斯的影像都已被他抛之脑后。他站在另一个身份下,背负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责任,那些沉重的过往与未来的牵绊,早已将他深深禁锢。
“戴维斯,”哈特曼教授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回避的亲切,“你我之间不用这样客气,艾玛也在等你。收到你要回来的信,她高兴得很,一直在我旁边说了好几次了。”
那一刻,格莱林特的胸口一阵刺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钳住。艾玛的名字犹如一道深深的裂缝,割开了他久已封闭的心房。教授妻子的关心与期盼,似乎更加让他无法承受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负担。他知道,艾玛的期待是真实的,那份期待充满了温暖与真诚,但也因此更加深刻地提醒了他,他并非戴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