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仅是从腰袋出了三柱线香,没有用什么咒言法决,而是用火石点燃,然后就在烟雾缥缈之间,刘子铭念起了这些天来他唯一学过的超度经文。
“尔时救苦天尊,徧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
又不知过了多久,线香燃尽,那个怨鬼也彻底在这世间失去了踪迹。
而左老道此刻正恶狠狠地看着他。
“不过一点怨魂而已,还特地浪费法力超度?你有毛病啊!而且老道我刚才废了那么多力气,你让我吃点又怎么了?”
刘子铭只是简单的说道。
“如果是庄主本人我就让左道长你这么干了,但这人……毕竟是受到牵连,无辜枉死的。”
不出意外的,老道对此只有一声嗤笑。
“嘿,居然这时候发善心?不是老道我说,你这人还真挺矛盾的,有时候狠的超出很多江洋大盗,有时候却心善的像那些念经吃素的和尚——算了算了,吃不到就吃不到吧,老道我也不差这一口,倒是你,从那怨鬼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了吗?”
刘子铭点点头。
“问出来了不少,甚至说收获远远超出预期,接下来只剩去踩踩点然后找那个县太爷了,只不过……”
他抬起衣袖,看了看身上破抹布似的衣服,忽然苦笑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个之前忘了的关键点——我这身衣服应该怎么去揭榜?就这副乞丐般的德行,恐怕没进县衙门的大门就被人轰出来了,况且就算能见到县长,我也很难博得他的信任。”
“这事还不简单,你买一身行头不就得了?”
“问题也在这里。”
刘子铭拿出属于王二的钱袋,朝下抖了抖。
可怜巴巴,空无一物。
“为了买这些黄纸朱砂水墨香烛,我已经把钱花光了,如今连明早的吃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又上哪去买衣服去?”
“……”左道士沉默半晌,忽然开口说道,“对于这个,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老道我倒是有点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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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钱庄主宅子不过数里路的地方,刘子铭按照老道的指示,在一个墙角处掘地三尺,挖出了一个小匣子。
打开后里面仅有寥寥几样东西,一件道袍,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以及一本明黄色的度牒。
价值并不算高,但恰巧都是刘子铭现在急需的东西。
这也……太巧合了点。
“左道长,您在瞎眼瘸腿前难不成干的是德国工程师?是早就预料到小子我今天会过来,所以特地提前把这玩意埋在地下的嘛……”
“德国?工程师?你在说什么鬼?”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左道士直接啐了一声。“这些是老道曾经一位故友所留下的东西,老道我留在身边怕睹物思人,所以早些年趁着还能下山活动时将其埋在了这里,如今小子你正好需要,就权当礼物送你了罢。”
刘子铭展开道袍,发现这件衣服已经有些浆洗得发白,细节处还有不少缝补的痕迹,但好歹还算完整,对着自己身体量了下,倒也合身,长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铁剑,并没什么出奇,唯独那个度牒……
“这玩意怎么是空白的?”
刘子铭翻了半天,发现度牒上一个字都没有写,只有那些供通行的公印盖了个全。
“小子你看着挺机灵,怎么连这点东西都不懂?”似乎对刚才没吃到东西仍有不满,老道的声音仍有些阴阳怪气。“无论是谁行走江湖总得做点保险,度牒从来都是得备俩,一本通关用一本跑路用,而这本空白的当然就是跑路用的。”
“好吧。”刘子铭挠了挠下巴。“但问题是这玩意我该怎么填?”
“这个你不用管,老道我自会帮你写,你只用给自个想个道门出身便可。”
“额,那我直接用上元宗不行吗?反正我修的也是他们的法术,虽然没行过拜师礼,但怎么着也算是他们的半个门人了。”
听到这话后,老道却是嘿嘿冷笑两声,接着自个钻出了布袋,用那惨白的眼珠望向刘子铭。
“小子,看在相处这么久的份上,老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行走在这大乾十四洲里,你可以称自己为任何道门中人,甚至你可以说自己是什么歪门邪道,鬼修魔修。”
“但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说自己是上元宗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