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袖子中掏出数颗大小不一光泽暗淡的珍珠,举过头顶,接着,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小人魏七,希望能为珍珠巷父老寻到一位好税官。”
“我听说鲜鱼巷的百姓是为您提供食物,我们珍珠巷愿意成为大人手下的鹰犬。”
魏七说完,与跪着的众人齐齐磕头,高低起伏的人头如浪潮般激起了李南寅心中的涟漪,他改变了想法。
自己重整家业自然是需要部下的,虽然珍珠巷百姓和自己之前的飞狐营不能相提并论,但自己现在不也只是个心火么?
心思定下,李南寅道:
“我可以当你们珍珠巷的税官,也不要你们的珍珠,但我要从珍珠巷选拔二十人组成收税队,年龄三十五以下,没有成家者优先。”
收税自然不会是单打独斗,税官之下还有收税队负责暴力冲突。只不过,过去几年李南寅一直没有设立而已。
几秒沉寂,然后是震天的欢呼,魏七一下子瘫在地上,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城南皆知珍珠巷民风彪悍,动辄便与城务司派来的税官开战,但这背后的代价又有几人知道呢?
自四年前有鲜鱼巷人吹嘘自己的税官开始,魏七完成了从耻笑鲜鱼巷人失心疯到对去查证真伪再变成浓浓羡慕的闭环,不止是他自己,整个珍珠巷都是这样想的。
只可惜李白在鲜鱼巷深居简出,再加上珍珠巷还要不时与新税官战斗,双方虽然都在城南,但却始终没有见过面,珍珠巷众人也只知道李白是个白头发的普通人。
当从先前的熊孩子和韩泽口中得知自己之前攻击过的白发人是李白后,魏七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他害怕,怕珍珠巷父老乡亲们几年的期待化为乌有。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如今,珍珠巷百姓终于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自己和家人会不会死在下一场冲突中了,终于可以不用面对每来一任税官就多一种税的噩梦了。
魏七敬畏地看了李南寅一眼,他的视线中,那白发人的光芒是那么的耀眼,那么地让人臣服。
……
“小白,我先去交差,你等下不要忘了去我家,你阿姐菜都买好了。”,韩泽走到李南寅身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补了一句:
东西出手了,速来。
接着,便转身离去。
李南寅也打算离开,却在庆祝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于是笑骂道:
“李三黑,快滚过来!”
这个李三黑真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
“白老大,啥事啊?”,一个身材矮小的黢黑男子从人群钻出,一脸堆笑,双手交握不停。
“你之前那情报不错,这老金果然有问题,要不是你,还会有更多人被害,三黑,你干了件大好事。”
拍了拍李三黑的肩膀,如果没有李三黑的情报,王五死后,李南寅大概率会在城南的典当行和黑市上慢慢寻找南酉珠宝的下落,不会这么顺利就找到老金。
嘿嘿一笑,李三黑双手叉腰,显然李南寅这番赞扬让他十分开心,自豪道:
“白老大,你别看我平时没个正形,这关键时刻,我还是顶得住的。”
“白老大,我跟你说,早在无上神教会,我就发现这老金不靠——”
李南寅面色陡变,狠厉重归眼眸,捏着李三黑的肩胛骨道:
“什么无上神教会,说清楚。”
李三黑面色痛苦,结结巴巴地道:
“老大,疼,疼,疼。”
李南寅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松开了手。
“我就去蹭个饭,坏事我是一件都没敢干啊,白老大。”,李三黑觉得自己非常委屈,又不敢对李南寅发火,只好迁怒到老金身上,恶狠狠地道:
“我上次去无上神教会蹭饭,就看到这老金鬼鬼祟祟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我听说这老金从小就是个坏种。”
……
李三黑的骂声不绝,也吸引了不少包括魏七在内珍珠巷百姓的目光。
当看到李南寅离开前还给了李三黑五文钱,魏七顿时对未来更有信心。
不愧是李白。
哪怕人已经离开,魏七的视线也没有转移分毫。
被这么炽热的视线盯着,李三黑自然有所感。
回头,四目相对,仿若有呲呲的电流声响起,双方谁也没有转移视线,就这么对视了了半柱香,哪怕有人在中间挥了挥手,也没有任何变化。
李三黑心头警铃大作,他知道,成为白老大最信任的狗腿子之路上的劲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