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亚院厦门联络部的监狱区,泽重信、内田、铃木少佐、李再新等日伪特务高官来到关押洪承达的监狱。
他们走在长长的阴森的走廊里,路过不少被关押抗日分子的监舍,里面的从铁窗户上看着他们,脸上带着无比愤怒的表情。
泽重信行进中则保持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脸上露着鄙视的神情。
李再新连忙说:“在我们中国有句俗语,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像洪承达就是这样的人,必须给予严厉惩罚!”
泽重信不以为然地对左右说:“这个洪承达,软硬不吃,有个性,不过这样的人,我喜欢。”
内田接话说:有个性的人如同桀骜不驯的烈马,只要把他治服了,他就会马首是瞻、死心踏地。不像那些墙头草,风吹哪边倒,唯利是图,到头来只能坏你大事。
泽重信“哈哈”一笑:“在支那,既有伯乐相马的成语、也有王亥驯马的传说。我们不仅要做那个善于相马之人,还要做那个擅长驯马之师,能使更多的支那人才为我所用,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之战略才能尽快得以实现。”
日伪一行人走出监狱,泽重信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说:“时间过得真快,再过几天就是支那人的春节了。”
内田接着说:“莫非社长阁下有新的打算?”
泽重信听后沉默不语。
李再新趁机问:“社长是不是想给牢狱里的犯人改善一下生活?”
泽重信看了看他:“思贤君你说对了一半,春节是支那人重逢团聚的时候,我们在给狱牢犯人改善生活,使之感受到大日本帝国善意的同时,对返家团聚的抗日分子予以突然的抓捕,使他们认识到反抗大日本帝国的代价和残酷。”
“还是阁下高明,实在是高明啊!”李再新阿谀奉承地说。
转眼间,又过了一年,这是沦陷后的第二个春节了。
1940年除夕之夜,厦门岛的上空突然飘起了罕见的雪花,仿佛是对日本侵略者的控诉,对丧失自由的民众的怜悯。
在伪厦门市政府门前,悬挂着的几个大红色灯笼在风雪中无力摇曳着。
大门前的街道上,一排街灯亮起,昏黄的灯光与天光交织在一处,天上不时绽放着五彩烟火,天光斑斓地投射到街面上。
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和孩子们举着小日本旗在街面上迈着小步行走,见面时,还互相用日语问候着:“恭贺新年”
同时,街上还有一群麻木的中国人在膏药旗和伪政府旗子下,庆祝新年。
汪东海从厦港街道的小巷中走来,他压了压礼帽,低着头,踩着青石板上的碎雪,谨慎地往前走着,沿途的树梢光溜溜的,没有以往的花灯,沿街铺面的屋檐下,也没有了红色彩带。
虽然是除夕,但在日本人的统治下,大街上很难看得到行人,都是家家闭门,不敢外出,所以大街上显得十分的凄凉。
汪东海抬头看了看满天随风升降的雪,心中顿生一种走投无路的伤感。
今天的除夕夜不同于往年,没有人去贴春联,没有了往日的烟火灿烂,更不要说家里厅堂中案桌摆着的隔年饭、长年菜、发糕,以及用红、黄两纸扎的“春花”,年夜饭也恐怕是吃不上了。
磁安路的天主教堂门口,挂着几盏彩灯,在风中摇曳着。红色的灯光透着喜庆,与附近的黑暗形成了鲜明对比。教堂门前石板路上,不时有洋车碾过。
月光淡淡地照着,雪花静静地飘着。
张教授穿着盛装,站在教堂前,抬头望着远方,心中涌动着无限伤感。
突然,一个优美的合唱声从教堂内传出,声音时大时小、悠扬婉转,给人以力量和希望。
随着歌声,张教授来到教堂内,台子上、走廊内到处点燃着白色的长明蜡烛。闪烁的烛光中,映着穿着整齐的合唱队。在外国教父的指挥下,合唱队异口同声地唱着《平安颂……。
湘云和阮英华站在合唱的队伍里,放开歌喉,如同天使一般,百灵鸟一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