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一州府学,同时也都是文庙,里面敬奉着孔子,是实实在在学圣贤书的地方,怎么能让一群女子进去?
有些酸儒听闻此事都纷纷赶来,看见那些女子真的已经进了府学而自己却因为身份不够不能进去,几乎要将鼻子气歪了过去,一个个歪坐在府学门前的台阶上脸红脖子粗。
片刻后,有小吏里面匆匆跑出来。
“出事了出事了!”
一群酸儒立刻原地打滚儿站了起来:
“出了何时?可是孔圣显灵了?”
小吏抬头看了那个说话的酸儒一眼,连连摆手:
“是我们府学有夫子不忿女子也能为官,那个京城来的女大人说让女官和府学的学生们比比,大人让我去请知府大人和各位举人老爷来做个见证。”
众人都齐齐呆了呆。
有人立刻笑了,摩拳擦掌地说道:
“如此甚好!那些女子凭借圣恩就张狂起来,竟然也敢为官,就该让府学里的大人们杀杀她们的气焰!”
也有人连连摇头: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真是世风日下,竟然让一群女子进了文庙猖狂。”
这时,有人一拍大腿,怒骂道:
“糟了,是大人们中计了,那些女子哪里配在文庙里跟儒生们比斗?让她们说话都是抬举了她们!”
他说话的声音极大,可是,此时已经无人在意他了。
因为那些女官从府学中走了出来,在她们身后,是一群儒生。
比试之地就选在了文庙门前。
原本在采买年货的百姓们得了消息纷纷向此地涌来,等吕仲齐赶到的时候轿子根本进不来,他只能绕到文庙后门。
这一日,青州百姓们真正涨了见识。
一共定下了经史子集对答的四场比试,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官只凭一人之力在一个时辰内对倒了整
个府学。
祁孝行看着被自己杀得片甲不留的儒生们,颇有些意犹未尽:
“青州好歹是沈大学士故里,你们怎么连他当年的半分风采也无?还有能对答的吗?快些来几个!”
儒生们平日里自诩为国之栋梁,做梦都想位列朝堂,何曾预料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么一个女子给比下去?纷纷掩面不言。
祁孝行见状,哈哈一笑:“你们青州府之前选的女官呢?让她们也出来跟我比比!”
青州百姓们面面相觑,之前在他们这儿选的女官也能知道这么多圣贤书?不是说是给皇帝老爷生孩子的吗?
一片静默之中,突然有一个女子的说话声响起:
“民妇王存淑,于青州女官遴选落第,还请这位大人不吝赐教。”
众人纷纷散开,就见一个头上蒙着白布的女子被人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到了众人面前。
吕仲齐怎么也没想到王存淑竟然会在此时现身,他连忙站起来要让人将王存淑拿下,颈间却突然一凉。
有个女子将一把短剑比在了他的脖子上。
“吕仲齐,你在女官遴选一事上与人勾结,欺上瞒下歪曲圣意,致使一州百姓都误解圣上,此罪一也,又对王存淑几番陷害追杀,草菅人命,此罪二也,女官一事利国利民功在千秋,你却以一己之私陷朝廷于不义,此罪三也……”
吕仲齐这才注意到自己带来的人不知何时都已经不在自己身侧了,几个身材高大的锦衣卫已经对他呈包夹之势。
“你、你是何人?我乃是青州知府,你……”
那女子冷笑:“我是奉命纠察各地女官遴选一事的钦差,此番犯到我的手里是你倒霉!”
说完,她不再理会吕仲齐,只是抬着眼看向不远处正在当众斗文的两个女子。
祁孝行锋芒毕露气势如虹,王存淑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两人你来我往,竟然足足一个时辰都没分出胜负。
握着短剑的女子打了个哈欠。
护着王存淑在山里逃命这么多天她没累,听着她们之乎者也地说些经史文章,倒让她累了。
可她手中的刀依然握得很稳。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手里有刀,才有了让她们二人在众人面前说话的机会。
女子心中一动,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豪气。
这时,有人在她身后轻声说:
“娘娘,已经正月二十七了,您该启程回宫了。”
胸中豪气涣然散去,化名林近雪的林妙贞摩挲着手里的剑柄,一时间生出了无数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