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站在城头,望着下面的兵马,人人面如死灰,没有一丁点的表情。哪怕是绝望,恐惧,都不曾显露一点。
人人都知道,接下来出城一站,必定是九死一生,但是也无可奈何。既已投身戎马,这是早晚的事,许多人的家书早就托付给了伤者,先一步带回了中原老家。
“将士们!我乃大启天卫总帅,钱宁。”
钱宁一声呼喊,所有人抬头望向城墙,静静地等待着。
“你们很多人恐怕直到今日才刚刚认识我,我很抱歉,乍一相识,就要带你们去赴死了。”
“城外的北夷兵,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或许三十万、五十万,甚至更多。而我们,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万兵马。这一仗…我们只怕是会输。”
“我知道你们不想打,因为会死,其实我也不想打,我也可能会死…但是这一仗我们不得不打,北夷不待在他们的北夷草原上,妄图南下侵犯我大启疆土。”
“我最后问你们一句,你们愿意看到自己的父母被北夷人殴打杀戮,自己的妻子被北夷人霸占,自己的孩子做北夷人的奴仆吗?愿意的,留下,不愿意的,随我出城!”
孔仁在一旁轻笑道:“钱帅还真是直截了当啊。”
钱宁没有回应,他本就是个武人,也说不出如何豪言壮语,只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罢了。
城下的羽林军不少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神色,眼中透出了一股别样的光芒,有愤怒,也有决绝。
但是大多数人依旧是面无表情,钱宁细看了一下,多为西贵、川蜀等地的兵马。
西贵川蜀等地地处偏远,北夷人即便入侵中原,一时半会也不能染指。而且北夷多骑兵,最擅野战厮杀,而西贵川蜀等地山高林密,说到底还真的是不太怕北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与我等无关,何故送命?这怕是他们的想法了。
孔仁双手按住城墙:“诸公,在下乃是孔门的门主孔仁,听闻羽林军中,有一上将,名叫萧宽,不知你们可认识么?”
众人抬起头,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不认识的也多少来了一点兴趣,开始和周围的人打听了起来。
“萧将军一生戎马,只为四字‘扬名天下’!想必这也是每一个男儿投身军伍,最初的愿望了吧?”
“何其有幸,今日,机会便来了!”
“大启危亡在即,让我等随钱帅一起…”
孔仁的话停住了,钱宁扭过头,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赴狂澜!”
三个字,孔仁用自身内力加持,说了出来,全城皆可闻。
振聋发聩,这是每个人的感受。
“山河破碎,雨打飘摇,大哥,我等抢先一步了!”孔家四兄弟不知是不是也受了孔仁的影响,早就骑上了各自的墨兽,对着城下的十万兵马,洒然一笑,转身跳出了城墙外。
“孔门弟子,出发!”孔仁爽朗一笑,这一刻,他不再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文人士子模样,反倒比钱宁更像一个武夫。
钱宁见孔门已率先出城,也不愿再等,大手一挥:“出战!”
厚重的晋城城门被推开,羽林军大步迈出,皆存死志。
风沙伴随着血腥气,弥漫在战场上,隐隐一片血红。
“大人,綦毋阔邪大人,中原人又出战了!”哨探一脸急切地赶来禀报。
綦毋阔邪不耐烦地说道:“这些天他们出战的还少吗?这点事也值得向我禀报吗?让呼延部落出战就是了!”
哨探急忙说道:“大人…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是倾巢而出了,据城中的探子回报,所有中原兵马全都聚集在了北城,倾巢而出啊!”
綦毋阔邪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当真?情报无误?”
“千真万确!探子向犬神起誓的!”
綦毋阔邪兴奋地搓着手掌:“好啊!好!倾巢而出便好,正好营中粮尽了…真没想到,这百万大军的每日粮草消耗竟如此巨大…只要他们肯全部出战,那便一战可定!”
“传令,和烦部落和重陵部落,正要出战,迎击中原兵马!呼延部落绕道,从后方拿下晋城!”
哨探领命而去。
“真是天佑北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