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战三天。
晋城以北,此刻完全成了一处人间炼狱一般。
仍旧守卫在城墙上的羽林军面色漠然,对城下的厮杀争斗早已看淡,早就没有了战争开始时的激昂模样。
钱宁站在城头,城墙下面挂着一排首级,粗略估算一下,足足有上千颗之多,颇为壮观。这些都是他这些日子所斩下的重狼骑的首级。
挂在城头,用以威慑北夷敌兵。
可是城墙下,也只是多出了一堆堆的北夷兵和羽林军的尸首,并没有改变什么。
孔仁站在钱宁的身边,他们五兄弟的武艺较钱宁而言差了许多,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钱帅,如此拖下去,只怕这城是保不住了…”孔仁摇头叹息道。
孔门的弟子不可谓不用命,往日里读的圣贤书,今日都化为了手中刃。无奈人数差异实在太大,无论如何拼命厮杀,北夷兵马依旧是那漫无边际的样子,似乎无穷无尽。
钱宁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他的武艺修为,不论是在北夷军还是羽林军中,都是冠绝三军的存在。可是在这百万大军面前,个人的能力再如何通天也无济于事。
那前赴后继,一浪接一浪的人潮,足以将任何一个人活活淹没。
更何况北夷还有那重狼骑,几天下来,重狼骑折损数千,可是依旧难缠。
“城中兵马所剩无几,十万兵马驻守各处,城破只在须臾…各位在此苦战数日,于国于民皆已尽力。还请孔门主携带孔门弟子,速速离开吧。”
孔仁和自己几位兄弟面面相觑,几人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钱宁见几人轻笑,有些许奇怪,还没开口,孔仁就抢先说道:“我孔门虽在江湖上和真阳、太意这些武学宗门避之不及,可是也知道何为大义。”
“钱帅这般看轻我等,呵呵呵…”孔仁摇头苦笑,略带苦涩之意。
钱宁缓缓摇了摇头:“我深知孔门知礼守节,我非是轻视孔门,实在是大启文脉还需孔门传承,日后大启中兴,少不得孔门弟子,教化世人。”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取死之事,还是我们这些武夫来做好了。”
“孔门文武双修,便是向死而生,又有何妨?”孔仁满不在乎地说道。
城下的血腥味弥漫,城上几人相视良久,终究是笑出了声来。
“也罢,今日能与诸位同生共死,倒也是钱某的幸事!”钱宁爽朗地笑道。
城下,喊杀声又如浪潮一般,一波波涌来,抬眼望去,北夷兵前锋又败退了一波,新的北夷兵团交替而来。
“这样的冲锋,城中挡不住几波。”钱宁望着被赵易执等人打得破碎不堪的城墙,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准备召集城中兵马,再冲出城去。”
“胜败在此一举!”
“虽死无憾!”
“愿听钱帅将令!”
“我这就去给门中弟子传令。”
孔门众兄弟,纷纷响应。
城中残存的兵马,在钱宁的安排下,慢慢纠合了起来,向城北靠拢。其他各城门,只留了寥寥数千以作驻守。
北夷大营中,綦毋阔邪挥手赶走了入帐准备禀报军情的探子:“前线的事暂且等等,此番我北夷倾巢而出,绝无退还余地,哪个部落、兵团死了多少人就无需向我禀报了!”
“等等,后续的军粮送来了没有?”綦毋阔邪又喊住了准备退出去的哨探。
“回大人,还没有消息。”哨探回道。
綦毋阔邪重重地一掌拍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归城那些人在做什么?原本昨日就该军粮送到的!”
哨探迟疑了一下,回道:“大汗已亲自赶回归城,但是军粮的确尚无消息…”
綦毋阔邪听闻此事,不禁有些疲软,瘫坐回到了椅子上,对着哨探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哨探退出帐外,綦毋阔邪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北夷如今危在旦夕,难道真的是犬神不佑我北夷…”
晋城城北,一队队的羽林军列队在城中,听候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