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季家人正在吃早餐。
季父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恢复得很不错,早早起来吃了一碗面,自己去屋内穿外套,拿上他的病历本,正在准备着。
“前段时间要死要活,不信医院不信医生,现在去复查倒是积极得很。”季母打趣着他。
季父那时候天天在家里念叨,又是要死了,又是生死听命,给他准备好墓地就行,还不想做手术。
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生死是天注定,别的都没用。
被季母一说,季父急红眼,快速道,“乱说什么?闭嘴闭嘴。”
“实话还不让人说了?你那个脾气,就得治治。”季母也不让着他,反而还来了这句。
“行了,说什么说。”季父沉声轻斥,有些恼羞成怒。
两人开始拌嘴了。
正在吃早餐的季洋和于露当了隐形人,他们就不掺和进来了,免得季父更加羞恼。
季洋正在剥鸡蛋,剥好之后,放在了于露碗里,“吃一个。”
“你自己吃。”于露急忙制止,他却已经放在她碗里,她害羞极了。
季父和季母还在,让人看到很不好意思。
“我还有。”季洋倒没什么格外反应,又拿过一个白煮蛋,放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还有的,妈今天煮了五个。”季母看到两人的互动,笑眯眼,都懒得搭理季父。
“...嗯。”于露都要把头埋到碗里了,小口小口吃着她的面,声若蚊蝇。
“那你再吃一个。”季洋说着又把一个放在她碗里,“把这个也吃了。”
动作还挺快。
季父和季母吃了一个,还剩三个,他给她两个之后还剩一个。
于露抬头埋起来,脸色可谓是纠结又尴尬。
她第一次感觉,和父母住在一起有些时候不太好,真的不太好。
两人独处在房间里还好,若是像现在这样,哪怕不是亲密的动作,也让人觉得放不开。
“是要多吃一点。”季母还附和上了。
“嗯嗯。”于露只能胡乱应着,趁季母和季父走出去的时候低声道,“我不喜欢吃蛋黄。”
还是蛋白好吃。
所以她不太喜欢吃水煮蛋也不喜欢吃荷包蛋,把鸡蛋打散后煎最好了。
他给她两个鸡蛋,就意味着她要吃两个蛋黄。
闻言,季洋看了一下手中的鸡蛋,三两下就把蛋白和蛋黄分开,把蛋白放在她碗里。
于露:“...”
她没好意思把她碗里的鸡蛋戳开,然后把蛋黄都给他,正在犹豫,季洋已经上手了。
他一边往自己碗里夹,还一边道,“还是要吃点,蛋黄营养啊。”
“给你留一半。”
...
吃个早餐都能把于露吃得脸色泛红,怦然心动的心没比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少多少。
随后,本来说季洋一个人陪着季父去做复检就好,最后是一家人陪着他去。
季父自从生病以来,多少有点闹脾气,若是有点不舒服,他都怕得很。
心理也变得脆弱,时不时还像个孩子一样。
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季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也没回去,反而让季洋把他送去老朋友那里。
喝点茶,唠唠嗑,顺便再下一下棋。
季母也得陪着他一块去。
把两人送过去后,季洋才反过来把于露往店面那头送。
路上,于露电话响了。
一看是陈蕊,她接起来,“喂。”
“你在哪呢?店也没开。”陈蕊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补充道,“我就在你开的店门口。”
“我正在路上,怎么了?”于露问她。
“我在这里等你,赶紧过来啊。”陈蕊也不说什么事,好像还挺急。
“好。”于露点头。
电话挂断,季洋侧头问,“是谁的电话?”
“陈蕊,她说在店面那边等我。”她把手机放在包里,回着他的话。
“我猜是要借钱,说不定被人骗了。”季洋缓缓出声,“如果是要借钱,你就别借她,知道吗?”
“不会吧?她没找我借过钱,她这个人挺要强,最近也没做什么,多半是来试衣服,”她说得迟疑,但也没往借钱那方面想。
季洋:“她交的那个男朋友很危险,多半是个骗吃骗喝的骗子,没被骗钱算她运气好。”
“听她描绘得挺好的。”她不太擅长把人往坏处想。
“那是人家给她画了一个饼,她长得又不是倾国倾城,私生活有点乱,还要住豪宅开豪车,现实吗?”季洋说完缓缓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只有陷阱。”
于露沉默。
这事她不知道,所以她不肆意作评价。
“人家肯定有所图,利益的权衡,就像戴亮,三番五次接近你,还不是他孩子缺个妈,他缺个老婆,那孩子又喜欢你,你看起来就好骗...”
他话还没说完,发现于露泛起怒意看着他,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觉得龌龊又恶心,“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缺老婆?什么好骗?
说话真难听!
“你是我孩子的妈,不是他孩子的妈,那孩子把你当妈,不就是他老婆?你是我老婆还是他老婆?”季洋趁着红绿灯看向她,一本正经,“你别担心,我既然能骗到你,我就一定会保护你。”
“季洋!”于露被他气死了,提高声音轻斥了他一句。
她要气炸了。
“在呢。”他倒是慢悠悠,把手伸过去拉着她的手,一边开车一边道,“我知道你心底已经有分寸,但你要知道,人是个很复杂的物种,很自私也很险恶。”
于露眼底也深思起来。
“就像我,还不是先把你骗进来?好的姑娘要抢的,晚一点都不行,抢回来当然也要看好。”
明明是很可恶的行为,却被他说得如此正大光明,于露用力要把手抽回来。
“放手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他加重了抓她手的力度,话语说得意有所指。
“不想跟你说话。”于露觉得他这人有些“流氓”,说话不正经。
她看向窗外,看着不断倒退的风景,实际上,心底也是一团乱麻。
他的体温偏高,被他握着的手有点热,却很温暖。
半点后。
车停在了店面前,于露侧头看向他,“我到了。”
“嗯。”他点头,“我知道。
“...”于露把视线往下移,落到两人的手上,手还动了动,示意他松开。
“不想去上班了。”季洋像是没看懂她的暗示般,来了一句不搭边的话。
“你最近请假有点频繁。”她提醒他。
“所以我今天晚上得加班,你不要一个人回去,等我来接你。”他说。
“我一个人也可以。”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以前她都一个人走,这条路都走了两年了,挺安全的。
“你不可以。”季洋反驳,“必须要等我。”
于露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我就不行吧。”
“是肯定不行。”他还得寸进尺了。
“扣扣扣。”
她还没说话,陈蕊已经走过来,伸手敲着窗。
“我先下去了,你慢点开车。”于露一下就把手收回来,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聊什么呢?”陈蕊的声音还在传来。
“没什么。”于露羞窘,拿出钥匙开门,开口问她,“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当然是有事找你啊。”陈蕊跟着她走过去,见季洋已经开车走了,接着道,“你上次不是说要离婚了吗?现在感情怎么有点好了?”
于露走过去打开灯,然后又打开空调,试图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你今天过来做什么,试衣服吗?”
“这是不准备离婚了吧?”陈蕊看穿她的小心思,继续追问。
于露没回答。
这个样子,算是默认了。
她和季洋已经没说过离婚的事情,而且,最近两人相处都挺好的。
也没再想离婚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走这一步。
“不离婚好啊,离婚还有一堆麻烦事。”陈蕊坐了下来,“我最近烦死了。”
“怎么了?”于露给她倒了杯水,也跟着坐下来。
“还不是我那个男朋友,他的工程款一直没要下来,我也没找到工作,心底总不踏实。”陈蕊捧着纸杯,语气也有点不好。
“那你们靠什么生活?”于露问。
“就少花点啊,我们在一起的花销都是他负责,不过现在非常时期,也只能省着点,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性子,省钱花太难受了。”陈蕊叹气,“最近我们吵架都变多了,他怀疑我和他在一起单纯就是为了他的钱。”
于露还没说话,她已经继续道,“我当然看钱了,他都几岁了?还那么老,要是没有钱,我还嫁什么?”
这话让于露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她也不诧异,因为对方一直以来的思想都这样。
个人理想不同。
“还是要有点感情比较好。”于露这般说。
这是她一直以来择偶的标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会很开心快乐,也是这段时间她最直观的一个感受。
“现在也不说什么感情了,他很奇怪,整天就睡觉,然后每天早上打一个电话,安排他们去工作,也没见他做什么。”陈蕊拧着眉,“还有,我上次提出去他家,感觉他就是一直在找借口,一会说爸妈不在,一会说没钥匙。”
于露一直都觉得这个人怪,斟酌了一下开口,“那...有没有可能,他都是骗人的?”
季洋说那个人骗子,她也觉得有些奇怪,虽然说不上来有什么奇怪,但是感觉不像陈蕊口中的那种人。
“骗人倒是不太可能,我们之前的花销他还在负责。”陈蕊又否定了,而且还来了一句,“我觉得不可能,我自己能判断。”
“那就好。”于露也没多说,“不是骗子最好。”
随后,陈蕊又道,“其实他说的也是,他爸妈都在上班,我和他突然回去,他们还要招呼我,有点唐突。”
“而且我们也没谈多久,的确也太快了,显得我有些心急,万一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也不好。”
于露犹豫了一下,“说是这么说,但是...见面也可以的。”
只要想,还是能抽出时间,男的年纪也不小了,除非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也没准备好啊。”陈蕊开始自我说服,“主要是谁都没稳定来源的工作,就很烦,要不我们合作再开间服装店吧?”
“你管这边,我管那边。”
“最近还是不要轻易开,毕竟实体市场越来越不好做了,你没有经验。”于露劝她,说的也是实话。
“我就是想,可是也没流动资金,信用卡每个月都要还。”她叹了一口气说。
“你欠了信用卡?”于露疑惑。
“欠啊,欠了七八万,现在每个月都在还。”陈蕊说得很轻松。
“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于露都吃惊了。
七八万不是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