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原来你还记得!”
“当年好心救你一命,又借你盘缠资助你回乡,你曾许诺三个月后连本带利一并偿还,这一桩桩一件件还没忘记吧!”
“三十两纹银,你是立了字据的,那可是我全数身家,一家老小的指望啊!”
“可笑我何止等你三月,整整苦等了两年,始终不见人影,妻儿因此与我翻脸,整日吵闹不休,老父大骂我不肖,甚至要将我赶出家门。”
“我万般无奈,只得按照你留下的地址,千辛万苦跑来松溪寻你,岂料半路感染伤寒一病不起,最终落得个惨死破庙的下场。”
“你自己说,我可有哪点对不住你?这个公道该不该向你讨?”
他一番言辞出口,忿忿不平,余怒难消。
陈寓元听完怨魂的遭遇,也是弄明白了这其中的内情,若事实如此,那可就确实是陈保仁的不对了。
失信不说,还借钱不还,这不妥妥老赖么!
不过转而一想又不免心生感慨,倒是不得不说,这柳水生也是个执着性子,哪怕变成了鬼也要追着你讨债,不还钱就跟我一起下去。
相对于怨魂柳水生的愤慨,以及陈寓元的无奈,陈保仁现在其实是最为难受的。
他家境不错,闯荡江湖眼界也高,三十两纹银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根本不会时常放在心上。
当初回家之后,被一些繁杂事物所缠,不知不觉便忘了这么一回事,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
谁曾想因为自己一时疏忽,导致恩人家庭破裂,乃至丧命,自己亦成为了不信不义之人。
“水生大哥,我……我对不住你。”
他只觉无比内疚,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沉默半晌,口中只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对不住我?呵呵!你以为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能不了了之了么?我死了,阳世的官我告不了,那就有劳你随我去城隍老爷那儿理论一番吧!”
柳水生话音方落,身形飘忽朝着陈保仁逐渐靠近,陈保仁乍见此幕瞳孔急剧放大,心中恐惧顿生,吓得大惊失色。
“不成,不成啊!水生大哥,是我的错,你放过我吧,我不能去,不能跟你去呀!”
慌乱之中蓦然瞥见一旁的陈寓元,想起之前他们之间的对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强行挪动身躯,面朝他出言哀求。
“陈先生救我一救,救我一救,我不能死啊!”
周围一帮镖师杂役,对于陈寓元的反常举动原本不明所以,甚至带了些许嘲弄之色,可当见到镖头的种种怪异行为,这才察觉到不对之处。
循着他们交谈的方向望去,分明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但这二人的神情表现又不似作假,况且他们与镖头朝夕相处,深知镖头的为人,绝不会跟他们开这种玩笑。
当中一名比较机灵的趟子手,思忖之间似乎想到什么,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躬下身子,从胯下往后望去。
这一瞧,隐隐只见到一道鬼影正往这边飘来,面色苍白死状恐怖,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他哪里经得住吓,当即毛骨悚然,“啊”的一声一口气没上来,却是当场吓得晕死了过去。
其余众人见状一惊,哪里还猜测不出是什么情况,虽然无比好奇但还是忍住没有去学他,只是上前将他扶到一边坐下,又是拍胸揉背又是灌水,为他理顺气息,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