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就在王庭知将“祥瑞”揭开后,群臣均是恍然大悟。
这王庭知,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明着献祥瑞,但更多的,却是借着祥瑞之名,甚至连祥瑞本身,都是为了“铸币权”?
“没想到啊,朕真是没想到。”
“这世上还有如此献祥瑞的。”
朱棣已经起身,看向众位臣子,他面容恢复平静,从外部表情来看,很难发现他的真实情绪。
“朕很宽慰,今日这文华殿没有白来,宁王也有为国之心,特意派了这么一位贤才。”
“给朕建议的这条财政之策,也不错。”
“若要收回铸币权,吸纳宝钞的错误,当下注意的有三点。”
“第一,发行问题。新币要发行,就不能再用之前的赏赐、赈济灾民、发放岁俸的方式!”
“第二、兑换问题,也就是新币可以购买金银,而金银可以兑换新币,但同时要禁止民间把金银当做货币!同时朝廷也要对新币负责,不能再将其当做宝钞一样无法兑现。”
“第三,信用问题,如何取信百姓,让新币无法沦落为宝钞的下场,并且一直维持新币体系的稳定。”
“朕说的可对?”
朱棣这三点总结,其实已经算得上完善。
而王庭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继续把新币和“税收”挂钩在一起。
完成这第一步。
其实就相当于,打好了基础,以后还能慢慢来。
闻言,他顿时点头,“陛下所言正是。”
也是时候了,他心里默默想着。
果然,只见朱棣沉思片刻,先是点头。
然后话锋一转。
“今日耗费时间太长,翻来覆去,都是讲这些钱币、宝钞,讲得朕现在脑袋都是晕的。”
“待朕下去继续好好想想,今天诸卿听也听到了,看也看到了。”
“回去之后写一个折子,来日再定下时间确定此事。”
说着,朱棣已经起身,主动摆了摆手,随即便朝着偏殿退去。
看见这一幕。
众臣纷纷侧目连连。
陛下这又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而王庭知深知,此事到底非同小可。
一国铸币之权,这可是大事。
朱棣决然不可能在这个文华殿,第一次听到后,就能直接下决定,说做就做。
他定然会仔细的去想。
起码……
知道那三个问题,是一回事。
可如何解决那三个问题,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王庭知,也深知自己今天已经足够“幸运”,中间有汉王给自己当“沙包”。
借着汉王的想法,度过了百官“连连喝问”的危机。
也算得上“初步成功”了。
……
“对了。”就在这时,朱棣又想起什么,看向了工部尚书宋礼。
“陈州、太和等地的水患,还有会通河的疏通……”
宋礼很快躬身说道:“启禀陛下,平江伯陈瑄的奏折两日前就已经来到,灾情目前可控,摧毁沿途房屋数百,无家可归的流民虽然数量多,但大部分都是年轻力壮,可以共同投入治理水灾。”
“官府只需要负责老弱即可,因此,官府尚且能提供安置之地……”
“不过开封府也发来急报,赈灾所需钱粮需要朝廷拨给。”
“但即使如此,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因为眼下还未到汛期!”
朱棣皱了皱眉,“一应所需,户部务必安排妥当。”
夏原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四周,最终只能无奈一叹。
钱粮说来简单,但夏收还没开始,眼下遭水患的地方偏偏是产粮之地。
哪来那么多钱粮?
还是得从各处匀一匀了。他心里无奈的想着。
“倒是那沈肃所言的治水方案……”
宋礼赶忙道:“臣等不敢耽搁,在平江伯的奏折到来后,臣已经让沈肃和工部都水清吏司的人加快熟悉,此人毕竟不是官场之人,这两天再度将治水方案细化之后……”
“臣已经让沈肃跟着柳涣,明日快马赶往陈州等地,先治理水灾。”
“无论如何,都要赶在汛期到来之前,将陈州等地治理妥当!”
现在才是五月,朱棣当然知道不能懈怠。
因为往年的六七八三个月份,才是最危急的时候。
“明日沈肃离开之前,先来宫里一趟,朕还有事情要问。”
“尔等就先退下吧。”
说着,朱棣也不再犹豫,径直离开。
……
文华殿外。
随着百官逐渐离开,此次的“祥瑞事件”似乎到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