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正发虽心中狐疑,但仍是挥手示意下人、侍卫退出屋去,左右前厅附近已埋伏了刀手,若情况不对,他立刻便会令他们杀进来。
那苦大人待屋门闭上,随即转过身来,竟十分“坦荡”地微笑拱手道:“在下乃是内务府御书处主事。蒙大人叫我苦哲便是。”
蒙正发闻言脸色大变。要知道,所谓“内务府”乃是清廷才有的署衙,专为东虏皇帝理事,这姓苦的竟敢在南京找到大明朝臣府上!
他不由退后了几步,正要呼喝伏兵进屋格毙眼前的三名虏贼,却闻苦哲又道:“蒙大人所遇困局,只有我一人能帮你解开,何去何从全在大人一念之间。”
蒙正发扬起的手不由停在半空,皱眉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助你脱困。”苦哲好整以暇地在一旁椅上坐下,也不多废话,直奔主旨道,“蒙大人是湖广在朝廷中的沿线吧?”
他斜睨满脸震惊的蒙正发,不等后者回答,便继续道:“据说今日你们辅政王要将何都堂封去偏僻的兴宁。
“眼下湖广虽号称有十万大军,实则要分守武昌、长沙两地,且楚兵孱弱,若真与朱琳渼的主力对上,怕是半天都坚持不住。更何况忠贞营虽明面上受何都堂节制,实则早已向朱琳渼输诚,一挨湖广事起,他们立刻便会反手一刀直插岳州与通城一带,武昌立成孤地。”
蒙正发双惊得目都要瞪出眼眶了,忠贞营投效朝廷之事他也有怀疑,却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这虏贼怎么知道得如此之多?!
他旋即想起,早上朝会李过和高一功也得以封伯,如此看来,正是朝廷拉拢忠贞营之举。如果这姓苦的所言属实,那湖广更是难逃辅政王掌心了!
他慌忙走到门口仔细查看一番,又栓好屋门,这才返身回来,凝视苦哲道:“大明朝堂内外的事儿你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呵呵,我大清入主中原已久,明廷中所投者太多了。”苦哲得意一笑,又转道,“若蒙大人再不有所谋划,以此时之局面,在下料何都堂必会向朱琳渼低头,往兴宁赴任。”
蒙正发心中猛地一缩,却又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是否会对自己不利,于是只试探道:“督堂大人因功晋封定广侯,不用再为国事操劳,却也甚好……”
“蒙大人何必言不由衷?”苦哲大笑摇头,“何都堂去了兴宁或许还能颐养天年,不过眼下李过已是堂堂忠毅伯,若没了何都堂庇护,只怕蒙大人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他连这都知道?!蒙正发已被眼前的满人惊得无以复加了。
当初何腾蛟招抚忠贞营之初,蒙正发曾阴差阳错地杀了李过长子及其一家四口。好在有何腾蛟一力袒护,否则李过早就带兵夷平蒙府了。也正因此事,蒙正发才接受了在朝堂做内应的任务,就是为了能避开李过。
他心知如果何都堂没了实权,而李过却如日中天,想要收拾自己一个区区给事中简直不比碾死蚂蚁难多少。更何况何都堂一倒,自己长期向湖广传递朝中内情之事多会败露,届时怕不止自己一人,蒙家上下都得难逃一劫!
他抹了把额头冷汗,忽而想起姓苦的方才说能助自己脱困,此人既愿冒险找上自己,或许真有什么良策。他忙拱手道:“苦大……呃,阁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