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
阳春街。
此处是整座南郑最繁华的地方,街内店铺之中尽是金玉器皿、异宝灵丹,吸引着整个汉中的江湖人士前来,远比勉县城南的小打小闹要繁华热闹的多,由杨松、杨柏兄弟联合汉中大户一手开创,常年人流熙攘,日进斗金。
今时今日,马超的部曲也在此街青玉楼中。
“陆景!”
砰地一声酒盏炸碎的巨响从三楼上房传出,马岱怒不可遏,杀气腾腾。
对面的公输御愁眉苦脸:“此人猖狂,但所说也确实有理。论亲疏,他才是师君亲信,又有圣女为盾,论轻重,他是四代以来最年轻的炼神,根底清白,前途无量!咱们师出无名,想找他麻烦都不行……将军出征,你我寄人篱下,公子,还是权且咽下这口气吧。”
“咽下这口气?”
马岱一拍桌子,大怒道:“整整一月军需!还有元戎弩】、人衔参】!你让我当无事发生?这个奸贼为何能如此轻易破境?还不是因为吃了人衔参!他花我的钱,吃我的药,还想让我咽下这口气,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唉。”
公输御叹口气,满脸无奈:“可是此事圣女也有参与,这根本就……”
公输御连连摇头。
马岱动作一顿,确实,在这件事上张琪瑛、陆景同进同退,无可分割,动陆景就等于动张琪瑛,一旦挑明,张鲁不但不会追究,还可能因为之前对张琪瑛动手而迁怒于他,那就更糟糕了!
理智告诉他把这页揭过去,可一想到陆景旁若无人的折辱,心里那股气就腾腾往上冒!
凉州丢了,大兄的妻子儿女也没了,马家一败涂地!
现在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境地不说,还让一个曾经的小毛贼蹬鼻子上脸地侮辱,偏偏还不能拿他怎么样……怒火在心中燃烧,烧得他胃疼、肝疼全身都疼!
“再者……”
公输御扫一眼马岱,还想劝劝:“咱们和白石都处于监视中,也没办法对陆景出手……”
马岱扫一眼窗外,隐隐能感觉有几道视线扫过来,心里那股气更盛了!
“我出去走走。”
他脸色阴沉,起身往外走,结果刚到房门,不等迈出就让一名弟子拦住了。
那弟子身穿红褐色道袍,头戴铁冠,胸前没有“正一”字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展翅腾飞的火鸦,双袖收拢,以腕带缠绕,较一般弟子更增几分干练杀伐,境界也更高,造气八层,比一般的鬼卒还要强!
马岱知道他们,张卫麾下精锐,兵鸦道!
“马将军。”
那弟子抱拳行礼:“都监大人有令,马超将军既以部曲为质,您和贵属还是留在青玉楼中接受监管为好,一应所缺尽可吩咐,但……不得外出!”
他的态度十分坚定。
马岱立马怒了,沉声道:“这是谁下的令!师君对我等尚且以礼相待,你们居然敢强行拘押!”
公输御也怒了,拍桌子跑出来:“明明昨日还能外出,我看哪个敢如此欺凌我等!”
“是我。”
一个声音响起。
马岱和公输御的表情立马僵住了,一同向外看。
那弟子恭顺让开。
陆景带着一行十位兵鸦道精锐走了上来,此时此刻的他也换了一身兵鸦道道袍,只不过不是红褐色而是红黑色,胸前那只橙红的火鸦也变成了血红的三足金乌,铁冠变玉冠,整个人更显凌厉冷酷。
“是伱……”
公输御满脸震惊,上下打量:“你怎么……”话没说完,他看到了陆景腰间的令牌,一张脸顿时像死了爹妈一样难看了。
陆景就是新任兵鸦道“都监”!
马岱也看到了那面火鸦令牌,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屈辱、愤怒、仇恨种种心绪一齐涌上心头。
陆景对待招惹得起的对手,那绝对是用尽一切手段往死里收拾!打不过的就先等等,等打过了再往死里收拾!
“大人有大量”这句话压根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自今日起,兵鸦道由我接管。”
陆景淡淡道:“二月十五道祖圣诞将至,兵鸦道人手短缺,没功夫陪着各位四处闲逛!就有劳两位,还有白牙刺客团成员,‘安分守己’地呆在这里,方便监管……也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给师君和马将军添麻烦……二位以为呢?”
“……”
人手短缺,没功夫陪着闲逛……安分守己……误会……
公输御脸色涨红,死瞪着陆景,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他已经把陆景给凌迟了。
马岱也是一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好义正言辞啊!给他们找罪受都不忘给自己整个好理由!
陆景!
陆景!!!
砰!
马岱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关上了房门。
陆景冷笑一声,不以为意,对之前那名兵鸦道弟子说道:“看住了,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离开此楼,一旦消失不见,不用报我,直接报师君。炼神境,你们打不过,得找能打的来!”
“是!”
那弟子应了一声。
房内传出乒乓巨响,马岱和公输御气的开始拆楼了。
“损毁的财物记个帐,等马将军回来找他要钱。这种故意的,不能惯着!”
陆景的语气古井无波,房间里马上安静了。
周围的兵鸦道弟子都听麻了,这位新任首领可真能恶心人:“……是。”
“我们走。”
陆景转身出了青玉楼。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杀意不断升腾。
众人出了青玉楼来到长街之上,陆景身后一名三十多岁的副手为难说道:“大人,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师君可是在拉拢马超啊,这要是让马超知道……”
他叫刑度,字元立,是那位张家大管家邢木的儿子,张鲁、张卫心腹中的心腹,不用担心背叛,如今也是炼神一转境界,实力相当不俗。
“刑大人……”
“大人切莫如此,您现在是兵鸦道都监,叫我元立即可。”
“好吧,元立。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
难道不是吗?
刑度心里这样想可不敢这样说,老爹特别交代,陆景非常人,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切莫自作主张,更不能跟他对着干。
刑度很听老爹的话,只是委婉提个建议,不听就算了。
“呵呵。”
陆景看他绞尽脑汁想怎么回答,摇头失笑,说道:“我的理由不够充分吗?难道不缺人?汉江之上大江帮劫掠财货,需要剿除,青垛山采参帮日益猖獗,占山取药,也要处理,还有筹备道祖圣诞更要人手……哪来的多余的人跟着他们四处闲逛?”
“呃……”
刑度犹豫道:“可他们毕竟是马超的亲信,此举与拘押无异,万一……”
陆景嗤笑道:“他要是连这点屈辱都忍不了,压根不会投诚。放心吧,马超脸皮厚的很,你没听说吗?他都能上赶着当韩遂的儿子,现在在师君麾下至少不用喊爹,还备受礼遇,这是多大的进步?他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