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那一条条触手卷着的亲人,陆长鹏胡须抖动,一把扯开了衣衫露出了胸膛。
他的胸口赫然一坨黝黑之物,仔细瞧之,乃是一只发焦的双头鼠镶嵌在皮肉中。
邹宇的头颅被一根肉柱顶出地面,升得老高,俯视着陆长鹏,哭丧着脸:“最烦你这种人,既想做好人又干着坏事,你这样是会很痛苦的!纯粹,才能放下枷锁!”
“不过......我喜欢看人痛苦!”
“噗噗噗~~”
言语中,他触手勒紧,裹挟的人在空中一个个被捏爆,洒下一道道血雾。
“不~~”陆长鹏一声嘶吼。
“是你逼我的!”
他扣下胸口间镶嵌的双头鼠,露出幽黑的窟窿,黑烟不断冒出在他皮肤上蔓延,一股能量气息波荡开去。
双头鼠撤去,他散发出二阶柩蛊师的气势。
手中结印,一只硕大的人面苍蝇从胸前窟窿飞出。
“啪啪啪~~”
陆府之中,爆裂声如鞭炮一般连绵响起,隐藏在各种角落的瓷罐相继爆开,成片的人面苍蝇涌上空中,汇聚成遮空的虫云。
“你想救他们?何必这么麻烦!”
无数触手低垂,将陆府之人一个个递到了陆长鹏面前,他伸出双手,想要去迎接,只是,留给他的是一连串的爆裂之声,以及漫天血雾。
此时此刻,邹宇化身的怪物就如同一个没有情感的恶魔,只有肆意的残忍,才能让他感到兴奋。
“我杀了你!”
陆长鹏结印向天,乌压压的虫云如同飓风一般,朝满宅挥舞的触手席卷而去。
无数人面苍蝇蝗虫过境般,扎到触手上疯狂蚕食,一根根触手血肉在快速消散。
任由噬肉之痛充斥,邹宇的头颅悬在原处再没动静,疼痛,似乎也是一种享受。
直到所有触手被蚕食殆尽,陆府还活着的人一个个从空中坠落,他才扭动肉柱脖子朝陆长鹏靠近:“人们总是把简单的事变得复杂,我不喜欢这样!你不够痛苦,我也不喜欢!”
偏执的人更能看到别人的偏执,就像病人才能对另一个病人感同身受。
邹宇扭头扫视那些坠落在地的幸存者,猛地回头盯着陆长鹏:“我突然发现,他们的死活,并不能让你有多痛苦,真正让你痛苦的......是...希望,就算到了此刻,你依旧怀有希望!”
“你其实很清楚,这座城......没有希望,你没有希望!”
邹宇的话宛如一把千斤大锤,一锤锤无情地砸陆长鹏的脑海。
过去四十九年的岁月在他脑海如跑马灯飞速闪过。
作为一个孤儿,他很幸运,拥有一群还算和善的邻里,靠吃百家饭顺利成人,而不是像大多数的孤儿一样饿死冻死在阴暗的角落,被饥瘦的老鼠啃食得尸骨不剩。
在十八岁那年,他遇到一个女子给了他一片竹简,并告诉了他一个关于仙女的传说,然后他去到了一个叫圣女村的地方。
回来以后他再次遇到那个女子,女子将他变成了柩蛊师,他的进步很快,很快就成为了二阶柩蛊师,也代替了女子的使命,在每年四月挑选男子去往圣女村。
而那个女子,则在几年后嫁做人妇与他断了联系,只知道女子丈夫死了,她成为了个寡妇。
靠着柩蛊师的手段,靠着无不用其极卑劣与残忍,短短十年,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逐渐成为了垣城最具权势之人。
尽管一路走来无恶不作,他始终坚信自己还是那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一切的黑暗都是为了迎接更耀眼的光明,他终将会把这座城池变成希望之地。
历经艰辛,他终于打通连接中州的运粮之路,让几十万人能吃上饭。
确实,垣城在变好,已不再像当年饿殍满地,只是还不够......
直到一天,等待了三十年的那个人终于出现,那是一个无比强大的柩蛊师,那人许诺他,只要他去做一件事,垣城将会成为南疆最富饶的无忧之地......
“噗~~”
陆长鹏一口鲜血喷出,胸前硕大的人面苍蝇生烟坠地。
天空大片黑虫坠落,宛如黑色的雨。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