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五年,二月初一。
天才刚亮,房山县七里台村外的田野里赫然已是人山人海,四乡八里前来赶圩的百姓少说也有万数。
人声鼎沸自是不消说之事,确实有点吵。
不过化妆成了农家少年的法海却是一点都不在意,领着佟宝鸿,兴致勃勃地便在集市上逛荡开了。
“赵大使来了!”
突然,不知谁嚷了一嗓子,整个集市陡然便是好一阵的大乱。
不多会便见一名身材不高的胖子领着数名衙役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集市上。
此人正是房山县税课大使(未入流)赵恒丘。
“都给老子听着:今天每个摊位课税两文,有敢不交者,一律以抗税处置。”
赵恒丘显然很是满意那些乡巴佬对自己的敬畏,但却并没打算放过这等盘剥的大好机会。
“怎么搞的,十天前不还只是一文钱吗?”
“就是,这一下子翻了倍,叫人怎么活啊。”
“赵大使,您不能这样。”
……
一听这话,集市上的小摊小贩们顿时便都炸开了锅。
“都给老子闭嘴,上回是上回,这次是这次,没听说佟家嫡子就要来咱们县赴任了吗?这加的税就是欢迎新县太爷用的,谁敢抗拒,货物没收,人下牢!”
抗议者众,但,赵恒丘却根本没放在眼中。
“特么的,又来了个贪官。”
“呸,什么佟家嫡子,狗官,不得好死!”
“唉,天下乌鸦一般黑,就苦了咱们这些草民了。”
……
自古以来,若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百姓根本不敢与官斗,但,背地里咒骂却是少不得之事。
“二爷……”
耳听着如此多人在骂法海,佟宝鸿可就不免有些个沉不住气了。
“嗯。”
要说不生气,绝对是假话——特么的,都还没上任呢,就莫名被人给弄成了贪官,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掀桌子的好时机,所以,法海也就只是不动声色地摆了下手,止住了佟宝鸿的话头。
在没有带头人的情况下,百姓往往都柔弱得可怜,不管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可在强权面前,还是只能屈服,数百名摊主居然就没一个敢出头反抗的。
“老哥,他们这不是横征暴敛吗?你们就不去告官?”
赵恒丘一伙人走后,法海刻意找了位骂得最凶的年轻人,试探地发问了一句道。
“小子,你外地来的吧?”
结果,那摊主当即便警惕地斜了法海一眼。
“是啊,俺姐刚嫁到了这村里,俺这不是来走亲戚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