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说多了一秋千呢,在姑娘配药时太子殿下便蹑手蹑脚地在你门外扎起的,怪不得姑娘没有留意。”前来送晚膳的下人偷笑道。
看来是刚才匆匆往顼元房里去时也没留神这秋千呢,十七想道。简单用膳后,十七便在静静坐秋千上,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内心的不安感便更重。她似乎等了很长的时间,等到天空变成黑漆漆的一片,外头的人家都熄了蜡烛,街道里有打更人敲响一更的锣响,依旧没有等到顼元回来。
忽地啪一声,十七从秋千上重重摔在地上,把沉静在慌张里的她吓了一跳,留神一看却是扎秋千的朱绳断开了,她才低低啊了一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捡起朱绳想要重新打了结,外头却突然出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快!快增援!”随着一声大吼,锦卫府更是所有缇骑都冲出锦卫府,一时间火把亮起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锦卫府。
十七按捺不住紧张与心慌,急忙往院子外跑去。突然出现了两个缇骑伸手挡住十七出去,为难道:“十七姑娘,太子殿下有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姑娘出锦卫府……”
“外头发生什么了?太子出事了是不是?”十七不听缇骑的劝阻连连问道。
两缇骑相视一眼,绝口不语。
“他是不是出事了!”十七一边用力推开缇骑的手一边疾言厉色道,“让我出去!放我出去!”
“太子有命……”
“可恶!什么太子有命太子有命的,你们是死都不放我出去是吧?”十七毫不犹疑取出梅花匕搁在自己颈上威胁道,“他不让你们放我出去,是想你们保我性命平安,若我此刻自杀,那你们也是失责!倘若你们让我出去,之后的话我自会回他!你们究竟放不放我出去!”
“姑娘!”两缇骑又是着急又是踌躇,“你先放下匕首好好说……”
十七作势要自刎,逼得两缇骑没有任何办法,让开一条道让十七跑出去,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缇骑的火把在黑夜里格外耀眼,安静的济州因着缇骑全体出动而乱作一团,百姓们纷纷走出门外看,又被缇骑劝回了屋子里。十七骑着马一路飞奔到客栈,却被客栈前的景象吓得浑身一颤——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之中,半数身穿缇骑的服饰。她头脑一片空白,下了马往二楼的客房走去,楼梯上一路皆是血,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客栈。
十七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晃一晃地沿着血路走到客房,客房的门大开,凉风嗖嗖地灌进,不断往十七身上吹去。房中已是一片凌乱,墙壁上的十数条深深的裂痕似乎告诉着十七打斗的激烈,四面墙壁皆是血迹斑驳,让十七陡然后退几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他呢!”十七突然往楼下冲去,睁大眼睛逼视着杵在原地幸存的缇骑吼道,“太子呢!他在哪!”
“自……自我们埋伏好,一更过后突然出现了十数黑衣人暗杀我们……”缇骑捂住伤口惊道,“也……也有黑衣人冲进客房与太子殿下混战……随后我便昏过去了……”
十七深吸了口气,有酸涩之感涌上喉咙,她软软地坐在石阶上,捂住眼睛。他部署时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总是淡定自若,料想不到被反杀至此!突然水清木所说的死劫一话从脑中一闪而过,她骤然睁开眼睛……莫非是自己害了他?
“快请济州指挥使大人过来!”突然一边有缇骑高声喊道。十七顾不得这样多首先走到他旁边问:“怎么了?”
“这些黑衣人衣服上皆是沾上了白色粉末状之物,又有穗状物。”那缇骑用火把照亮其中一黑衣人的衣衫道。
“这是……”十七捡起粉末在指间揉搓一嗅,又细看穗状物,电光火石间忆起刚进济州时所见,“这是白芒花!这些黑衣人是在济州城外进来的!守城侍卫怎么不拦住呢!”
“守城侍卫已被杀……”缇骑弱弱道。
济州指挥使上前一看,扒下黑衣人的口罩,又扒开黑衣人的衣衫喝道:“看来这些黑衣人原本是兵卒呢!”
黑衣人身上有旧时疤痕,确实像战场之伤。
“有白芒花的地方便只有一条通道了,便是城门。”十七看向城门方向,地面上有零星血迹,急急向指挥使道,“应该立刻调遣士兵往城门外追去,太子性命为重。”
“可另外的通道亦有血迹,也不能轻易放过。”济州指挥使道,“我已派人遍巡济州,现在便派一队人马出城。”
“我想一同前去!”十七拉过马低声求道,“……即使让我远远跟着身后也可。”
济州指挥使点点头,举着火把率一行兵马呼啸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