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对晏倾君的“送客”充耳不闻,悠悠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浅地饮,嘴角噙着笑。
“近日朝中有些麻烦,不知倾君可愿解忧?”晏卿放下茶杯,突然道。
晏倾君早便疲累不堪,和衣半躺在床上,本是阖着眼,听到他的话,微微睁开,睨了他一眼,笑道:“愿闻其详。”
“白玄景手下的那帮老头子,一口咬定白玄景是被我杀了……千方百计地阻我娶公主,使得婚期一推再推。”晏卿皱着眉头,也不知是真“烦”还是假“烦”,看向晏倾君时又笑起来,“倾君觉得,那帮老头子应该如何处理?”
“第一,全杀了。第二,全废了。第三,全放了。”晏倾君想都未想就数出一,顺道白了晏卿一眼。
当年殊言另立门户是因为白玄景对接晏倾君回来极为不满,但不管如何不满,他也不会逆殊言的意,而且他一心想着将南临交给殊言打理,他手中的权力核心,包括夜行军,都在这几年渐渐转移到殊家。
到如今,殊家既然易主,南临经此一战后,无论是大权,还是民心,都已在晏卿手中,这几个因着资历持有少量权势的老臣,哪里挡得了他的道?失势的早晚只是取决于晏卿使用的手段。
他问她这个问题,原因只有一个——无聊了。
“和倾君说话,还是这么有趣。”晏卿起身,走到榻边,向着晏倾君靠了过去,贴在她耳边,笑吟吟地低声道,“这么有趣的倾君……不如,我的皇后还是由你来做如何?”
“好啊……”晏倾君眉眼一弯,顺势往晏卿怀里一钻,笑道,“你去把宫里那公主弄死,把看过她相貌的宫人弄死,再把那日战场上看过我容貌的南临军商洛军全部弄死!然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继续冒充惠公主了……多简单的事啊,你说是不是?”
“啧啧……还真是心狠手辣。不过……”晏卿微一翻身便将晏倾君压在榻上,鼻息滑过她的侧脸,温软的唇停在他耳侧,呵气如兰,“我喜欢……”
晏倾君平躺在榻上,黑色的长发散开,平添几分妖娆。闪烁的烛火衬得她面色微红,晏卿身上火热的气息更让她的呼吸也快了几分,她凝视着晏卿的脸,没有笑,眸子里却像要溢出星光来,生活了整张脸,诱人心魄。
晏卿微一侧脸便见到晏倾君这副表情,眼神一凛,对着那流光溢彩的眼吻了下去。晏倾君却在此时笑出了声,“是啊,喜欢。跟所有喜欢我的人一样,喜欢到要杀了我!”
说着,用力将晏卿推开。
晏卿好似对自己的动作被打断极为不满,扣住了晏倾君的手臂,再次将她按到榻上,一手抚上她心口手上的地方,微笑道:“我怎么会舍得我的小狐狸死……弓在我手,箭由我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否则,你怎会活到现在……”
“如果……”
“我的人生没有如果!”晏卿打断晏倾君的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也没有意外。”
晏倾君觉得那目光太过闪亮,亮得刺眼,亮得她不愿正视,生怕多看一眼会伤了自己一般,但她仍是看着,眼都不眨地与晏卿对视,慢慢地笑了起来,笑得弯了眼角,“你舍不得我死?”
晏卿诚挚地点头。
“那……”晏倾君翻身坐起来,贴身攀住晏卿的肩头,学着他刚刚那副模样,呼出的气息有意地滑过他的侧脸,辗转到他耳边,温软的唇角有意无意地触过他的耳垂。
晏卿侧目笑看她,浓黑的眸子里亮起小簇的火光,随着晏倾君的动作有了燎原之势。晏倾君也笑,分外妖娆,双唇停在他耳畔,出口的声音里带着轻柔的魅惑,“倾你一国,换我一命,如何?”
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若有似无的风,晏卿身上的热度随之散了些,眼底的炽热也似随着那阵风消散一般,火光渐渐退去,恢复作无风的湖面,平静无澜,却仍是对着晏倾君的眼,扬了扬眉头,低笑道:“好处?”
晏倾君的眼睫颤了颤,随即垂下,放开晏卿,自己做得端正了些,一边垂首一边捋着头发,漫不经心地笑道:“刚刚还说舍不得我死……你今日来看我,难道不是因为鬼斧神医与你说,我精神大好是因为回光返照,只剩下十日可活?”
晏倾君没有等来晏卿的回答,房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她一抬头,便看到祁燕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口。
“倾君……”被祁燕打碎的是她刚刚给晏倾君炖好的药,滚烫的汤药溅在她腿脚上,她却浑然不觉一般,怔怔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晏倾君垂着眼,不知该如何与祁燕说。
自己身上的毒,鬼斧神医是解不了的,否则他也不会耐着性子日日跑来替她诊脉了。今日她在假寐,他却以为她是当真睡着了,嘀咕了一句,“若十日内无法解毒,他‘鬼斧神医’的名头便就此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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