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张纤正在低头看脚下的草鞋,头也不抬的道:“嗯?”
呼烈儿犹豫了一下,问:“老李头犯了什么错,为何要那样制他?”
“哪个老李头?”
“原本管马房的李管事,我听说他还是郡主从安阳带过来的。”
张纤这才想起,猛然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呼烈儿一眼,下意识的想要斥责他,但嘴唇只是张了张,没有说出来。过会儿,自己泄了气,翻了个白眼,叹道:“……哎,算了,说给你的也无妨,那刁奴把本郡主当傻子哄,或以次充好,或高价买进,或收取中费,从马房的各列开销中中捞了不少,这事儿却又不知怎的让费婉蓉那个丫头听闻了,当笑话似的说与我听,本郡主当了冤大头,还要受人取笑,你说那刁奴可恶不可恶!”
所以她才要制那老李头,却又不想令人知道自己自己受人愚弄,才想了那个个法子,借题发挥,制那刁奴。
“……”
“怎么啦?干嘛突然问。”
“……没什么,郡主,这样就很好了……”
“……莫名其妙。”
张纤和呼烈儿整理了几样能用的东西,随后,就离开了小屋,在山里找了个山洞住着很养了几天,直到呼烈儿的伤差不多收了口,才继续往安阳那边赶路。
以他们的之前路线,韩冲八成已猜到他们要去安阳,所以他们只能放弃官道,哪怕绕远一点,路难走一点,也只要人能够安安全全。
大多数时候,他们夜宿野地,吃着呼烈儿猎到的食物,偶尔也借宿当地的人家,用猎物和皮毛换了干净的衣裳,但张纤的面色越来越不好,时不时有些头疼脑热不耐受之症,只是强撑罢了,原本是她照料着呼烈儿,越往后便是呼烈儿照顾她了,路过一个偏僻的小村子的时候,他还用她的玉坠儿换了几大包药材和软和点的面点,虽然亏了,但对于目前处境的他们而言,也是没办法的事。
便是这样,张纤也没有再抱怨一句,与之前的处处拿着郡主架子的她判若两人。
后来看她委实可怜,呼烈儿便付钱住了一晚客栈,当然是一间房,他们没有多的钱,他们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张纤见机会难得,支开呼烈儿,找小二要了热水,洗了个澡,天知道她身上都快臭死了,再不洗澡身上都要生跳蚤了,对于一个女儿家,那比死还可怕。
然后第二赶路的时候,她果断的发热了起来。
怎么办?
要不找一个城镇看大夫?呼烈儿担忧的望向张纤,责怪自己没有阻止她沐浴,她本就病着,怕是着了凉。
张纤却摇了摇头,离安阳已经不算太远了,她不想冒那个险,呼烈儿的外貌特征显著,很容易认出来。
张纤咬咬牙,忍着,带病上路,实在走不动了,因为之前大多走得近是一些崎岖小路,还要翻山越岭,两人都是步行,呼烈儿便只有背着她走,他在自己伤口没有完全痊愈的情况下背着张纤,伤口复而裂开,但他也没有吭一声,直到后来两人有幸在那偏僻处遇上了一家黑店,呼烈儿才弄到了一辆驴车。
这一路,艰难险阻,几度遇险,暂且不表,回安阳一直是张纤心中的目标,当她历经艰辛,终于快要到达,反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吧。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仿佛胜利的曙光就在前头,可是他们却徒然发现,他们不光到不了安阳,甚至靠近都不能。呼烈儿在中途发现形迹可疑的人,那些人的打扮架势,一看便是练家子,守在通往安阳的方向,目光审视着来往的路人,好像在从中寻找什么,目光总会在一男一女同行的路人身上多徘徊那么几下子。
呼烈儿警觉性很强,马上掉头,带着张纤悄悄饶去了另一条路,也发现了一样的人,通往安阳城的所有必经的之路,分别有好几拨人守在那里,而且还不是固定不动,他们有的站在那里审视路人,有的则在固定的区域走动,还有的则打扮成小商小贩监视路人,因呼烈儿提高了警惕,这些人的行迹便分辨得一清二楚。
不用说,只怕又是韩冲布置下的人,韩冲又怎么会那么轻易任他们进安阳呢?
若是没有受伤的时候,呼烈儿一人倒是也敢闯,但是现在他伤口崩裂,身上又背着生病的张纤,这一路过来,身体亏损不小,只怕一经发现,很快就会被人解决掉了。
这可如何是好?
呼烈儿只好压着嗓子对车上的张纤道:“郡主,前路被人拦截,我们过不去了。”
张纤昏昏沉沉,刚刚睡着了一会儿,听到了呼烈儿的声音就醒了过来,她虚弱的道:“……你说……什么?”
呼烈儿便将现在的状况说了一遍。
不想,张纤却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又咳了好几声,心中默道,老天在玩她么,已经熬到了这里,却连城门都进去不得?
突然,张纤看到远处有几辆马车过来,她先是一愣,然后眯着眼睛细细的看,唇角不禁向上一翘。
天不亡她。
那马车前头骑马的人她认识,那是——
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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