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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荻的未婚妻徐氏死了。
徐氏是老康王妃的娘家侄女,自幼体弱,其实赵荻原本看中的是徐氏的妹妹,妹妹比姐姐貌美许多。
但那个妹妹看不上他,而康王妃又舍不得皇子妃这个名声,就怂恿着病中的老康王,让徐氏嫁给赵荻。
迫于当时的现状,这口气,赵荻忍了,默许老康王上书父皇,得允,定了这门婚事。
那徐氏许是命定的福薄之人,病病弱弱这些年都没事,偏偏老康王故去后,赵荻回安阳得封景王,还未曾操办婚事她就突然死了,这下连王陵没资格入,而赵荻是打心眼里也丝毫不难过,只是面子上的事儿还是要圆一下的,于是请了旨,去了湛西。
这一去除了吊唁,便是吃喝玩乐,某日,他在一家私宅,正与一艳姬饮酒取乐,忽然听到自己的随侍太监邓喜来报——
“王爷,安阳传来消息,昭荣郡主被人杀害了!”
正逢那艳姬将酒杯夹在丰润的双乳之间,伏身给他喂酒,赵荻闻言,脸一侧,酒水就正泼在他脸上。
那艳姬大惊失色,连连赔不是,掏出帕子为他擦脸,赵荻正有些醺醺之意,不禁恼怒,伸手就将她推开,站起来,喝问道:“你……再说一遍?!”
邓喜公公只好重复一遍。
“阿纤,她死了?”赵荻摇头,不肯相信。
说起昭荣郡主张纤,便如他心里的一片阴霾,那诅咒一般的话语仿佛仍历历在耳,那样的人如果这样轻易死去,这……这……老天开始长眼了不成?
邓喜公公便又将安阳传来的消息都说了,大抵是裕荣公主被人绑架,官府遍寻不得,后来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残缺,但身形似郡主,所穿衣物和首饰经过辨认,却为郡主日常所戴无误。
赵荻这时酒意消了大半,扶着脑袋坐了下来,静半天,又问:“消息属实?”
那邓喜公公忙道:“属实,奴婢不敢欺瞒王爷。”
赵荻皱眉,想了想,站起来大步往门外走去,边走便冷笑道:“倒是不怕你这奴才骗本王,怕是你们都被那丫头骗了,走,咱们回去看看,这唱得是哪一出。”
赵荻心里,宁愿相信张纤诈死,也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却说,赵荻是童年阴影太重,若不亲眼见到她的尸体辨个清楚,决计是不信的,但也被他料对了,只是诈死张纤的,并非她自己,而是那已经丧失理智的南都郡守韩冲。
韩冲是什么人?不过一个杀猪户出身而已,想能有多大见识,如今是被仇恨之火烧得头昏脑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原本他倒是想告御状,可又想即便是告了,对方是皇帝的外甥女,即便是罚了,又能如何?还是他儿子有错在先。
正好那小郡主不知天高地厚,自个儿失踪了,于是他恶向胆边生,只要先找到了,管她什么公主郡主,都要给他的儿子陪葬!
另外,他握有衙门官府,如若找到,不难定个冒充之罪,打死了事,顶多有人查起来换个尸首,桃代李僵罢了。
而且官府的线索,也必是第一时间告知他派出去的杀手,上次在奎安城他们露了踪迹,杀手便是这样找到他们的,可恨那帮蠢材让他们跑了。
若单是找个人,也不至于眼下这般复杂,费家和长公主的人也是在找,那费家自上次被县令的说辞忽悠了去,好似有所警觉,很有些难缠,明理暗中都给制造了不少麻烦,让他有种被盯上的感觉,不敢太过肆意。
所以,能体会到韩郡守各种痛苦愤怒暴躁急切又害怕的情绪吗?已经没法回头了。
便是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他突发奇想,想了个假冒尸体的主意。郡主的衣裳可以仿照,带的首饰在那日和韩三宝拉扯中掉在了地上,清理火灾现场的人找了出来,落到了他的手上。
这样有了证明尸体身份的证据,大家都以为郡主被绑架她的歹徒杀害了,那么没有人再去找她和保护她了,少了阻力,截获她的希望就更大了。
韩冲只想着,大家都不找郡主,必然他就方便了。他急于求成,却也不想想,如果日后有什么万一,他该怎么解释尸体的事。
话说另一边,张纤并不知道自己“被杀害”了,不过她也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
她病了。
张纤的身体一向比较健康,但那日她浑身湿透的被雨水淋了太久,虽然是夏日,却也够呛,之后也没有休息好,还穿着受潮的衣裳,连连奔波,就隐隐有些不适,偶尔咳嗽几声。另外,托这场大雨的福,大雨冲刷掉了他们的沿路留下的踪迹,这也就是那帮杀手没有找到他们的原因。
反观呼烈儿,却是一天好过一天,热度退了,连身上的伤,也开始收口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张纤这时才感到有一副强壮的身体才是决胜的关键。
他们并没有一直在木屋住下去,这儿毕竟还有些打眼,呼烈儿身上的银票早被水泡烂了,还剩有些散碎银两便留了一点在灶台上,然后拿走木屋里面的锅、碗等炊具,还有米和干肉。
张纤之前还有点儿首饰,被水一冲,玉镯在石头上磕碎了,珍珠扣儿没了,只剩耳朵上的玉坠儿,但她没有阻止呼烈儿把钱留下,郡主不能和平民争这点儿钱,太寒碜了。
值得一提的是,呼烈临走前用屋子里的稻草给张纤编了一双草鞋,他见张纤每日都是汲着鞋子走路,就知道她的脚不舒服。
编起之时,呼烈儿起先还担心她不肯穿,谁想她一言不发的就穿上了,毕竟鞋子合不合穿,只有脚知道啊。
穿上走两步,硬虽是硬了些,当然谈不上舒服,可是比原先的强了许多,也许是雨过天晴,也许这些时日过得没有那么紧张,她竟然歪着脑袋对呼烈儿露齿一笑,道:“呵,还不错。”
明眸皓齿,那笑容倒是有些郡主过去的风范,不禁让呼烈儿想起了草场上,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情景。
鲜衣怒马,恣意张扬,就像一团烧得烈烈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