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时间进入九月,却暑气才完全消退而去,甚至当下还了些凉意。
九月初九,是重阳节,对皇家来说是大事,需要有各种庆典仪式。
但如今是在行宫,就可不必如宫里那般麻烦,朱景洪只是祭祀了故去的父母。
上午一个时辰弄完,接下来就是度假时光了。
重阳节又是登高节,九峰山自然少不了山,从山脚到山顶不但有路而且有好几条。
山顶自然也有宫殿,殿外涯边看台上已设好宴席,皇后薛宝钗带着一众妃嫔和宗室命妇,坐着小轿来到了山顶之上。
众人下轿之后,宝钗看了眼外面情况,方对走过来的黛玉说道:“我还是他们快些,哪想着却是咱们先到了。”
黛玉答道:“他们在路上说说笑笑,能走得快才是怪事,登高是为眺远……这无边美景,只能咱们先享用了。”
她二人闲谈时,其他人也在陆续下轿,其中就包括元春和陈芷,以及另外几位郡王妃。
这里最尴尬的当属陈芷,毕竟她这位亲王妃在这里显得多余,所以她只能落寞游离于人群,而且还得担心被仇家找上。
元春情况便要好上许多,她与迎春探春正说话,今日惜春休假也跟在一旁,姐妹四人算是凑齐了。
“你可得保重身体,咱们家如今就看你了!”元春叮嘱道。
咱们家就看自己了……
听得这句话,迎春只觉得茫然,自己生孩子跟“咱们家”有何干系,而且所谓的“咱们家”又是谁?
“三妹妹,你也得抓紧,做女人就得有孩子,否则啊……”
元春没有生孩子,如今虽说不缺儿子,可跟亲生的总是有区别,其中苦楚她可体会太深了。
探春当然也想生,可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事,能不能怀得上还是要看缘分,但总体来说还是得看恩宠。
皇帝临行越多,那怀上的概率就大,想着如今后宫的严峻形势,加上马上又要有新秀女入宫,探春只感到亚历山大。
惜春对这些事没感觉,毕竟她现在的工作很简单,只要在御前伺候好就行,如今她已得心应手。
“我跟你说,坤宁宫那件事根本没完,到底是谁……”
说话的是甄琴,看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英莲竟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琴姐姐,别提那些事了,不然咱还是别说话了!”英莲冷着脸提醒。
通过这段日子不断套近乎,甄琴总算和英莲拉近了关系,此刻见好朋友又有要疏远的迹象,这让甄琴很是惊慌失措。
此刻她哪还有心思装深沉,连忙跟英莲保证再也不提,二人这才继续一道走着。
朱云笙今日也来了,此刻正跟湘云手挽着手说话,神色间已不再有半分愁容。
这边众人说笑着就座,而另一边的山路上,几位郡王和驸马都尉则陪着朱景洪登高。
紧跟在朱景洪身侧的,便是朱景淳朱景浩二人,他俩如今管着宗人府一干事务。
他们之所以走得慢,是因为路上说话时间多,朱景洪在问蜀藩之事善后事宜。
虽然蜀藩早就没了王爵,但毕竟还有后人袭着宗爵,瘦死骆驼比马大,还是有那么一些家底在。
此刻朱景洪问的,便是关于这些家底的处置情况,比如田宅这些不动产。
所以只能是朱景淳二人回话,也难怪他俩要紧跟着朱景洪
其余人则只能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扮演捧哏的角色,倒也算是轻松闲适。
“陛下,前面十几步就到了!”
“听这动静,只怕她们先到了!”
听到两位兄弟的提醒,朱景洪笑了笑没有多说,背着手往台阶尽头走了去。
几息之后,朱景洪一行登上山顶,看到了不远处的行宫,以及已经就座的女眷们。
“果然,她们已经到了,咱们可别让她们久等!”
言罢,朱景洪径直往宴席方向去了,其身后一行也都紧跟了上去。
皇帝到场,现场宦官宫女跪了一路,而在朱景洪靠近时,宝钗也领着一众女眷来迎接。
“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平身!”
待众人起身后,便由宝钗领着朱景洪就座,沿途所遇之人仍一一向他行礼。
当来到元春和陈芷近前,朱景洪这便停下了步伐,而后出言问道:“两位嫂子,近来可好?”
元春面露惶恐:“陛下为天子,万民之君父……臣妇等卑贱愚陋之人,岂敢当陛下称嫂!”
“今日是家宴,只谈家事不谈国事,我与四哥一母同胞,血浓于水是变不了的!”
皇帝都这样说了,元春便也不再分辩,只是弯下腰以表示恭敬。
“六嫂,你说是不是?”
朱景源是病死,但朱景渊的死可不同寻常,皇帝的问话让陈芷瞬间紧张起来。
看她脸色涨红,朱景洪面露和煦笑容,然后便与宝钗一道走了。
朱景洪的位置自然是北侧的主位,当他与宝钗落座之后,这次重阳节家宴就开始了。
简单开场,与众人共饮之后,朱景洪放下了酒杯。
下方众人已在自由发挥,朱景洪已斜靠在了椅子上,叹息后念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呐!”
宝钗就坐在一旁,听到这话后便说道:“陛下在思念谁?”
看向远处天空,无数人影在划过,无人能在朱景洪眼前停留,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思念谁。
但刚刚有感而发念出那首诗,朱景洪确信自己是想到了什么,只是他已记不住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老四老六,也可能是想爹娘了,还可能是想曾经的自己!”
宝钗明白朱景洪的心境,目光郑重道:“世事沧海桑田,臣妾会一直陪着陛下!”
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朱景洪面露笑容:“高处不胜寒,多谢你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