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们不是还有内应嘛,每次叫他们拐的时候都注意着点,东拐一点西蒙一点,又不是一下子将一整个车间的人拐过来,小心点福克斯是发现不了的。”
“这倒也是。”
老何点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把怀里的格罗特往旁边别了别,凑近压低声音道:
“老钱你向来聪明,你来给我说道说道,你说那些蠢货为什么能为了区区几个过期罐头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工友给卖了呢?”
“甚至他们还欢天喜地地拿我们当大恩人,呵,要放给我,那些个过期罐头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你可不知道,上次我好奇打开了一个,咦,那味道让我想起我那扔在床底仨月的臭袜子。”
老钱抽了几口叶子没有说话。
“嘿,老钱你倒是给我说说啊。”老何急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老钱夹着叶子,故作深沉道。
“啥?”
老何眨巴着眼,明显没听懂。
“叫你读书你偏要喂猪。”
老钱翻了个白眼,“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下听明白没?”
“哎呀你早说这个我不就懂了?说白了就是个钱字呗!”
老何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还是老钱你有文化,这拽起天文来,那叫一个讲究!通透!”
祝鹤正听着这两个二百五扯淡入了神,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被轻碰了下,他心有所感地低下头。
只见男人指了指车外。
祝鹤一愣,旋即小心看了眼坐在车头边的二人,然后把头悄悄伸出车外喽了眼。
他本以为外面有什么情况,结果探出头,只看到前面是一个拐口,拐口有个不大不小的坑,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祝鹤收回视线低头投去疑惑的眼神。
男人无声地张了张嘴。
祝鹤读懂了他的口型,但却没懂他的意思。
小心。
小心什么?
祝鹤满头问号。
下一刻,他便感觉到车身猛然一震,右侧明显下陷下去,紧接着又骤然向上抬起,发出磕嗵一声巨响。
几乎同时,祝鹤察觉到到自己的腰间猛然传来一道巨力,紧接着自己整个人就飞出车外。
日。
刹那间,祝鹤瞪大双眼,粗鄙之言险些脱口而出。
都不事先提醒一下的嘛?
随后在半空飞行的途中,他看到男人也紧随其后从车中飞了出来,但轻盈得仿佛融进了夜色。
蓬。蓬。嗵。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两道是祝鹤二人飞落坠地发出的声音,另一道则是渣土车拐弯过坑车身抬起落地的声音。
而车身落地的声音恰好掩盖住了祝鹤二人落地的动静。
祝鹤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
身体在砸向地面后又连续翻过去十来个滚,滚的他七荤八素,直至撞上一根电线杆子才停下来。
渣土车的声音逐渐远去。
半晌。
祝鹤就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也不管自己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
即便现在的自己很像是一只被均匀裹满“面包糠”的大鸡腿。
但“大鸡腿”不管,他只是思绪放空地看着夜空。
出乎意料。
今晚的月亮很亮。
“在思考人生吗?”
他的身侧冷不丁传来一道嗓音,“看来你这一路感触颇深啊。”
祝鹤偏过头,只见男人同样躺在他旁边,跟他一样看着夜空。
祝鹤笑了笑,“你是不是福克斯的人?”
男人没有转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和那些蓝帽子肯定是敌对关系,而刚才听了一路那两个卧龙凤雏的扯淡,我觉得你应该是福克斯派来调查工人失踪的专员。”
男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感兴趣地问,“卧龙凤雏是什么意思?”
祝鹤一愣,但很快便解释道:“我住的贫民区的一种黑话,意思是那两个人是‘大聪明’。”
大聪明倒是不难理解。
男人点了点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问那些现在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顿了顿,祝鹤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无所谓道:“因为不论如何,你都救了我,而我也都需要感谢你。”
“可我觉得还是很有意义的,尤其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问题?”
祝鹤有些疑惑,“什么问题?”
他实在想不明白男人会有什么问题需要问他。
“放心,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男人的声音一瞬间似乎变得很飘忽,片刻后,他轻声道:
“他的定位器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什么定位……”
不等祝鹤回神,下一刻,又是极其熟悉的感觉。
又是极其熟悉的手法。
还是原来的配方。
就连后脖颈疼的位置都一样,祝鹤眼前一黑。
再次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