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毛五。”
“师傅,这肉太肥了点吧。”女人指着称上的肉,一口县里的方言。
手里牵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肉嘟嘟的笑脸,瘦小的身躯外穿着件满是补丁的红色运动服。
“爱要不要,以后都别到我这来了。”屠夫态度蛮横,显得极为不耐烦。
“妈妈,华华不爱吃肉,我们去买点莲藕吧,华华爱吃藕。”
女人拒绝了小女孩的提议,掏钱将肉买下。
在路过金野身旁时,女人的目光在牌子上停留了很久。
四十岁左右,皮肤粗燥,蜡黄的脸上两根颧骨高高突起。
“这女人得了癌症?”
金野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就是这么死的,对癌症病人的了解非常深刻。
没等他继续思考,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挡住了他的视线。“小师傅,我家有机器要修。”
生意上门,金野快速将注意力转移,推销起自己来。
人家穿那裙子就抵人两三个月工资了,妥妥的大户。
“我爸是服装厂的老机修,家用缝纫机这东西我自小就懂。”
“修理费五块钱,修不好不要钱。”
白裙子女人只听了两句话就做出决定,让金野跟着回家修机器。
毛病不大,跳针。
金野二话不说跟着就走,整个过程像极了古代富贵人家挑小厮。
你,你,你,跟我走。
好嘞!
……
女人家住在航监所,越过土堤下的铁闸就到了,一座两层楼高的建筑。
刚进院子就看见个非常大的铁锚,两米多高,锈迹班班,有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在上面蹦蹦跳跳。
女人嘱咐了一下自家娃,领着金野进了楼。
两层的楼,一楼办公,二楼给几位老资格员工住。
这年月航监还是比较有油水的,除开组合家具外,客厅甚至有台十八寸的委国彩电。
这玩意,懂的都懂,有钱都很难买到。
“喏,就在这里。”女人指了指窗台边的缝纫机。
“哟,出口的蜜蜂牌啊。”金野看着缝纫机外部那个便捷稀密钮笑了。
“以前挺稀罕的,现在没什么,有钱人谁还穿补的东西。”她谦虚的表达了自己的“贫穷”,却以微微上扬的下巴展现着真实的心态。
金野很容易就从女人的言行举止中猜到了她的职业,不是文工团就是戏剧院,不错过任何一场表演。
可他没时间陪着玩虚荣,低下头开始检查机器。
蜜蜂牌是缝纫机里最大的牌子,而出口货又是其中翘楚。眼前这台机器非常新,按道理说正常使用的话几十年都不会出问题的。
果然,稍一检查就找出了问题,针装反了。
“嘿,这钱真好赚。”金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就这么装回去肯定是不行的,四斤多猪肉好大一块呢。
开始拆机。
掀开机器拆掉梭床并分出梭壳和摆梭,转动轮盘,让针尖在羊角的头部来回穿梭,测试间距。
接着迅速把针箍和机针拆下,针杆放置最低,拿小起子松掉螺丝。
在他磨蹭时间的空档,从屋外进来个穿着蓝色航监服的男人。
国字脸,络腮胡,高大威猛。
“我找了个小师傅来修缝纫机。”女人及时向老公汇报了情况。
“还是个学生吧,他真懂?”
“别像老李家一样,请个游方师傅回来撬坏几个零件,花了六七十块还没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