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寿斜眼一瞥,像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似的,急忙喊道:“郝营主救我!”
其余士卒被刚才的变故吓得一愣,现在才回过神来。
齐齐向那位方脸军将参拜道:“参见郝营主!”
殷禹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拿着长剑威风凛凛的方脸短髭大汉,正是自己这一营的统率军将郝大胜。
他位卑阶低,之前只远远看过对方一眼,因此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汉代时将一营之长称为营长,自北周起则将统率全营的军将称作营主。习承至今,唐代沿用。
郝大胜没理会傅长寿的求救声,反倒是盯着殷禹上下打量了一遍。
又环顾帐内一圈后,才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营主,这小子想造反!”
先前那个矮跟班蓦地从一堆士卒身后挤了出来,指着殷禹愤恨地说道。
殷禹眼睛一眯,暗叹自己刚才踢得那脚还是太保留了。
“你撒谎!”皮六见状立马上前,道:“禀告营主,根本是这傅长寿故意找我们兄弟麻烦。”
他正要接着往下解释,郝大胜却打个手势,并冲殷禹皱了皱眉,说道:“快把人放下,这成什么样子?”
傅长寿此刻仍被殷禹提溜在半空中,像只随时待宰的小鸡。
殷禹对这个郝大胜并不了解,但心想眼下只有两条路可供自己选择。
一是不顾一切,当场宰了傅长寿为沈老爹报仇,然后突出重围,设法闯出豳州城。
然而想实在这一最终目标,谈何容易,且容易连累皮六。
二是据理力争,在这个郝大胜面前揭露傅长寿等人的恶行,希冀他能秉公处理,为自己和沈老爹讨回公道。
哪怕最终郝大胜昏聩枉法,在官官相护下有意要包庇傅长寿等人,殷禹自信也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斩下傅长寿那奸人的狗头,以奠沈老爹在天之灵。
心中如此快速计较一番后,殷禹手心一松,本还被提溜在半空中的傅长寿便一个屁股墩摔到了地上,哎呦哎呦地呻吟不断。
旋即,听见有人低声自语道:“什么味儿?这么骚气。”
营帐内顿时起了连锁反应似的,个个都闻到了那股异味,大口地向四周皱起鼻子吸气寻找。
连郝大胜都不禁嗅了嗅。
当众人循着气味,将目光锁定在傅长寿身上时,才发现对方坐地的屁股那块位置的泥水有些泛黄。
一滩深黄色的液体自他的裆下流出,好像黄河发了大水。
原来是他被吓尿了!
周围一火的士卒见了均忍不住发出不同程度的窃笑,微微抖动着肩膀。
郝大胜则略微皱眉,以一种嫌弃的目光看了傅长寿一眼,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傅长寿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手,道:“郝营主,这两人不听命令,我才教训他们的。”
他本来想推说殷禹两人勾结突厥,但转念想到自己刚才当着大伙的面已经承认了是“误会”一场。
万一殷禹和他对质,有这么多人给他作证,搞不好自己就要吃亏。
于是急忙换了个借口。
郝大胜看向殷禹,以分不清态度的平缓语调,淡淡道:“是这么回事吗?”
殷禹冷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郝大胜的脸上当即闪过一抹诧色。
一旁的皮六已站出来解释道:“郝营主,我兄弟是从外面刚回来的,还不知道情况。傅队正要我们兄弟俩大半夜去清理沟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吗?”
郝大胜闻言,再度看向傅长寿,问道:“是这样吗?”
傅长寿脸色微红,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
郝大胜当即面色转冷。他又往左右扫视一圈,见帐内的是十几名士卒均带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便向殷禹问道:“他们都是你打伤的?”
“不错。”
“还有我!”
皮六昂首道。转头还冲殷禹笑着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