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辅就是追随朱棣作战的靖难功臣朱能的后代,当年真定之战,朱能敢带几十人追几万敌军,老人家在天有灵,看见自己的后代如此窝囊,没准能气得活过来。
虽然朱厚照自己也干过一些类似不太地道的事情,但总的来说,他本人做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连指着鼻子骂他的言官都能容得下,还容不下老百姓吗?
但他对发生的这一切是要负责任的,江彬是一条恶狗,他却是恶狗的主人。
可是朱厚照没有意识到,由于他无尽的放纵,这条恶狗已经变成了恶狼,即将调转他锋利的牙齿,对准他的主人。
江彬是一个武将,他以打仗起家,作战很是勇猛,据说有一次在战场上,他的脸半边脸被冷箭射穿,这位粗人二话不说,立马就拔了出来,脸上鲜血直冒也不管,继续作战,吓得敌人魂不附体。此情此景,足可比拟当年的夏侯敦同志。
但除了好勇斗狠之外,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贪污受贿、敲诈勒索无所不为,对于这些事情,朱厚照知道,却不愿意多管,在他看来,这个人不过是想捞点钱,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
可惜他错了。
江彬的胃口很大,不但打算要他的钱,还想要他的命,他的江山。
为此,他设定了圈套,准备借此出征的机会除掉朱厚照。而对于这一切,朱厚照还蒙在鼓里,在他的眼里,江彬是一个十分可靠听话的人,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缺乏社会经验的年轻人。等到朱厚照躺在病床上幡然醒悟过来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好在同样的错误,朱冶廷不可能再犯了,他要去弥补朱厚照之前所犯下的那些错误,因为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就要以朱厚照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正月十七,天色微亮,朱冶廷缓缓睁开了眼睛,感受了一下身体内流转的气息,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这一举动,顿时把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惊呆了,毕竟两日前,他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病重得好像随时都会死去的一个人,突然就跟诈尸了一样自己坐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又一阵鸡飞狗跳。
就在这时,一直候在外面的魏彬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赶紧走了进来查看情况,一看到朱冶廷坐了起来,顿时眼中竟然还有泪水挤了出来,表情中带着谄媚和感动。
“万岁爷你终于好起来了……”
朱冶廷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视线停留在面前这张脸上,魏彬看到朱冶廷看过来,抹了把眼泪,哽咽道:“万岁爷偶感风寒,身子日渐沉重,老奴心如刀割,恨不得代万岁爷受罪。如今万岁爷龙体大好,老奴心中甚是欢喜。”
“魏大伴,朕生病的这段时间里,每日都是在亲侍汤药,你的辛劳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其他人都退下,朕有些话要对魏公公说。”朱冶廷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还是选择信任魏彬来执行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毕竟在原来的历史中,魏彬在朱厚照死后,也扮演了杨廷和与张太后之间沟通桥梁的作用,这才有了后面诱捕江彬的故事。
待众人离开后,魏彬立马跪了下来,低声说道:“万岁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奴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朱冶廷见他这么识趣,就开口说道:“魏大伴,朕记得曾有人弹劾你与江彬私结姻亲,可有这回事?”
魏彬一听朱冶廷直呼江彬的姓名,就知道话锋不对劲,连忙回答道:“回万岁爷的话,老奴对天发誓,没有这回事,这都是外面那些人造谣中伤老奴。”
朱冶廷点了点头,好似相信了他的说辞一般,随口说道:“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朕这些时日虽然躺在床上,但心里却跟明镜一般,朕怀疑之前的那次落水十分蹊跷,而这十有八九与江彬脱不了干系,朕命你带上张永与谷大用二人的人马去将他捉拿下狱,务必要查清幕后的真相。”
“遵命,老奴这就去办。”魏彬心中一惊,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偷偷瞄了一眼病床上的皇帝,只见年轻的帝王此时双目有神,炯炯如炬,哪里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