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光更加贪婪，被同伴的死亡和鲜血刺激，还流出狠戾之色。

他们狠戾，罗文难道就是良善了吗？

身下的亡灵黑马如同知道罗文的心意，撒腿狂奔，在人群里来回冲撞，罗文在马背上尽情挥刀，每一刀落下，都有一个人倒下。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保留一颗完整的头颅，更多时候，在面临罗文锋利的短刀时，坚硬的头颅被切成两半，或是连着耳朵那一半，或是连着头皮那一半，露出里面的脑浆。

亡灵黑马两个来回，就只剩下一地无声的尸体和马背上的罗文。

身后传来妇人恐惧压抑的哭声，罗文回望她，她就慌乱垂下头，将宽大臂膀下孱弱的孩子搂得很紧，但压抑的哭声不绝。

罗文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没有笑。

没了罗文的威压，亡灵黑马继续往前，去它的目的地。

等罗文走出很远，身后的妇人就慌忙将身下的孩子强行抱回身后的屋子里，一面盯着远去的罗文，一面紧张地环顾四周，小心翼翼走近满地的尸体，在血泊中翻出那几条被遗弃的黄菜卷。

一个瘦弱的男人从暗处冲出来。他的目标也是地上的黄菜——食物。

他很机灵，最先做的不是抢夺，而是在冲出来那一刻就死死掐住妇人的脖子，死命用力，用力到连他自己的脖子都涨红了。

妇人想反抗，但人被扼住喉咙是没有力气的，她只能死死握住手心的黄菜卷，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一柄短刀飞来，将瘦弱男人刺死了。

是罗文，他骑着黑马，去而复返。

他走近妇人，而妇人恐惧地呼吸着。罗文走的越近，她就越是恐惧，握紧黄菜卷的手先是下意识藏到身后，又无奈一点点往身前蠕动。

她低下头，不让罗文看到她眼中的不甘心和痛苦。

等黑马终于走近她，在她面前停下，她就卑微地跪了下来，低垂着头，高举着双手合成一捧，里面是几条被鲜血浸泡的黄菜卷。

她举起的双手在颤抖，也许是因为恐惧，她的呼吸声很粗重，也许同样是因为恐惧。

“放下你的手，然后直视我。”

妇人颤颤巍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汉子。

他说：“把刀给我。”

于是妇人恐惧地走动，在一旁瘦弱男人的尸体上拔出了刺死他的短刀。她双手恭敬地捧着，递给马上的罗文。

罗文看着她，不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她看向满地的尸体，地上掉落一把剔骨刀。

“把它捡起来。”

妇人恐惧地将剔骨刀捡起，畏缩地看向罗文。

罗文沉默着，他收了刀，打开身前的口袋，抓了一把黄菜卷丢在地上。

他犹豫了，于是又抓了一把，然后是第三把第四把，将口袋中老大哥临别赠送的礼物扔出了一半。

妇人不敢动弹，她惶恐。

罗文扔了一半就不再扔，而是取出一只黄菜叼在嘴里，从怀里取出铁指套，一个响指点着了，然后将黄菜燃烧后的烟雾吸入肺里。

在烟雾中他皱起了眉头，想要说些什么。

身下的亡灵马转过身，扭过头，载着他往南国腹地走去。

罗文，他终是一句话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