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大门,邓母见是邓源,先是一愣,随即欣慰地笑了:“总算额没看错你。”
邓源知道邓母指的的是自己还有心来看望她,但时隔四个月才来,邓源是很惭愧的。
但下一刻邓母看到邓源还带着东西,笑容便消失了:“孩子,你能来看额,额很高兴,但东西不必带。你买的东西,说到底还是花的邓鼎城的钱,我不能要。”
邓源已经想到了邓母会有这样的反应,便没有太过坚持。心下想着,以后自己有了进项,再买东西孝敬邓母。
两人久别重逢,虽然不是亲生母子,但都将对方视作自己的亲人。尤其是邓母,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邓源是她唯一能倾诉心事的对象。
这几个月邓母深居简出,替周围邻居缝补浆洗衣物。她心细,针线做得也好,渐渐地在这一带有了些名气,大伙儿也都愿意帮衬,每日都有不少活计。虽然收入微薄,但一日三餐外加房租是够用了。
邓源也讲了自己在昆山的情形,读书做文章自然乏善可陈,主要讲近日顾家的变故,当然隐去了自己目睹杀人、寄藏金银的情节。但也让邓母听得心惊肉跳,不断念佛。
后来又讲到认识了一位年纪相仿的姑娘,两人相处得甚好。邓母先是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安顿下来,正该好好寻一门亲事。若是得空,把那姑娘带来给娘瞧瞧。”
邓源心头一暖,不好意思地说:“八字还没有一撇。”
不料邓母忽然落下泪来,邓源吓了一跳,邓母边拭泪边说:“看着你过得好,娘便高兴。”
邓源知道,她这是想起自己的亲儿子了。
确实,半路捡来的儿子再怎么亲,始终不如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
邓源表决心道:“娘,以后儿子考中举人、进士,您便熬出头了,即便不依靠我那个便宜老爹,儿子也让您后半生风风光光。”
邓母被他逗笑了:“你啊,就是嘴会说。”又问道:“邓鼎城见过你了?”
邓源点点头。
邓母接着问:“没看出破绽?”
邓源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若是看出破绽,早就把我赶走了,我还能有这好日子?”
邓母“哼”了一声:“他眼里只有荣华富贵,连儿子是不是亲的都看不出来!”
邓源有些尴尬:“看不出来,不也挺好?”
邓母看了他一眼:“终归是咱们娘俩有缘。”便又留邓源吃饭。邓源知道她收入不多,自己若是敞开吃一顿,只怕要用去她三五日的伙食钱。起初是拒绝的,但邓母假装生气:“怎么,做了几天少爷,吃不惯粗粮了?”
邓源只好留下吃饭。
一边吃,一边暗暗发狠:“无论如何,都要早些自立搞钱,堂堂正正地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