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安德鲁却独自在枫丹白露宫的大厅房中,有些焦虑不安的来回走动。在下到一楼的时候,安德鲁从长廊壁上挂饰的大镜子里,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在远离法国的一系列战斗过后,安德鲁感觉自己似乎胖了一些。整张脸丰满圆胖,依照“大秘”贡斯当的说法,看起来很像一个古罗马的皇帝。
想到这里时,安德鲁就忍不住要转身去找副官德鲁奥,讨要一根香烟,过过瘾。由于长期征战在外,这位一向坚决拒绝尼古丁的法军最高统帅,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烟瘾,而且还是一天两包的量。
没办法,对于数十万远离家乡的法国-军人们而言,香烟就是最安全、最有效、最廉价的减缓焦虑,降低压力的方式。
以至于现如今的圣路易安娜殖民地,烟草种植及加工行业成为一门最赚钱的生意,远远超过了庄园里的棉花与粮食。
显然,妻子莫拉萨,还有5岁的大女儿柯蕾特,以及襁褓中的小女儿克洛艾,三人都非常不喜欢刺鼻的烟味,女人们随即要求安德鲁立刻、马上的戒烟。
不得已,在回到枫丹白露宫这段时间以来,“伟大、光荣”的法兰西第一执政官正在与该死的烟瘾症做斗争。
黄昏时分,处于戒烟烦躁中的安德鲁,决定带着副官德鲁奥到外面的镇子上“微服私访”,随便逛逛。
刚走出宫殿不久,他看到一座热闹的公共广场上,正在演出《凯撒,共和国将军的凯旋》,这是对“欧洲最伟大的征服者”表示敬意的一个传统剧目,非常受当下法国人的欢迎。
当然,安德鲁更清楚,一切都是官员们谄媚逢迎的小花招罢了,他也习惯了。所以,等到观众们一个个激动的挥舞双臂,热烈欢呼着“安德鲁万岁!”“执政官万岁!”、“凯撒万岁!”的时候,心满意足的执政官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的清晨,跑步结束后的安德鲁,又一次慢慢地走在枫丹白露宫的廊厅里。他不喜欢这几天的异样感觉,似乎是缺少了硝烟炮火,觉得自己常常被睡意侵袭,而且厌烦无聊。
在枫丹白露宫的小戏院里,法兰西剧团的演员每星期两次的演出。对此,安德鲁总是在看戏时习惯性的打瞌睡。
他对高乃依的《熙德》、《贺拉斯》、《西拿》和《波里厄克特》等剧作都已倒背如流。等到宫殿的小剧院演出的舞台剧,配上该死的咏叹调音乐时,他一边强作观赏,一边又不断的打呵欠。
在经历过了1794年以来的一切,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或看过前普鲁士王后路易丝咬着唇,充满屈辱、愤怒和怨恨那一幕之后,不可能还会觉得这些戏精彩有趣,他已无法从中取乐。
所以,安德鲁逐渐的宅起来。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枫丹白露宫里面。偶尔的,他才陪同妻女们在森林里踏青一回。
更多的时候,安德鲁比较喜欢待在自己的办公室或是大书房里,享受阅信的兴奋、寻找答覆、构思一个策略、规定一条政令,他不断回忆,不断想象,不断推演……
回到枫丹白露休假的第二周,安德鲁收到了法国驻西班牙大使,塔列朗的一份密件。
在这份信中,塔列朗不断的鼓动法兰西第一执政官,宣称马德里的波旁王朝已经摇摇欲坠了,所以一个劲的询问“欧洲征服者”是否对西班牙的王位感兴趣。
而随着塔列朗的密函一起送到枫丹白露宫大书房里的,还有15岁的西班牙王子费迪南写给安德鲁的信。
在信中,这个路易十四的曾孙,竟然像一个娇弱的女人一样哭泣哀求,控诉自己母后的情夫,首相戈多伊亲王一直排斥他,污蔑他,打击他。
此外,还有一封西班牙王储的父亲,卡洛斯四世写来的信。安德鲁一边看信,一边晃动信纸,好像怕弄脏了自己的手。
那位西班牙国王在信中写道:
“我的长子,我的王位指定继承人,设计可怕的阴谋想篡夺我的王位。更过分的是,他竞想谋害亲生母亲。如此泯灭人性的残酷谋害行为应遭受最严峻律法的惩罚……我不想浪费任何时间,立刻向您禀报此事,希望以您的智慧能够协助我,给予我指引。”
安德鲁呵呵一笑,就顺手把所有的信件扔到一旁。
“狗咬狗,一嘴毛!”儿子揭发母亲的情夫,父亲却保护这位情夫,反过来控告儿子意图谋杀自己的母亲。
的确,正如塔列朗所说的那样,马德里的政局再度乱成一窝粥。然而,“秉持初心”的安德鲁,还是不打算介入西班牙的王室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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