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道人用又脏又破的袖口擦了擦嘴角,说道:“杨公子,不瞒小友。你是得了黄河水精所赠明珠吧。我这有几张符,拿去吧。记得睡觉的时候贴身放置。其余不必多问,明日自见分晓。”
杨度见状不在多言收起符纸,道了声谢。向县里大户朱员外家走去。
看着杨度走远,道士捋了捋那几绺胡须,眼中精光乍现。直至杨度走远。邋遢道人抖了抖衣袍又缩回了自己的算卦摊。
花开两朵,个表一只。
朱员外的宅子在平原县非常好找,就在县衙左侧。高门大户,红墙绿瓦。屋檐微微矮于衙门。门口两个石狮子活灵活现威风凛凛,一看就是县里的头脸人物。要不是门堂中间挂着朱府的牌匾,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也是县衙呢?
一群小孩在朱员外门口玩,只见男孩将一根短竹竿放在胯下,一手握竿的前端,使其后端拖地,另一只手当做鞭子一边抽一边向前奔跑,感觉好像在起着马往前跑一样。女孩则斯文些,采了几朵梅花互相佩戴,嬉笑着追逐玩闹。一边玩闹还一边唱着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歌谣。朱府门口的护院则笑着看着并不阻拦。
护院看到杨度,离着老远就咧开笑脸打着招呼:“小杨公子怎么有空来了,今晚还去巡堤吗?”
杨度也微笑道:“去嘞,去嘞。烦请王大哥通禀一声,我找朱员外有事。”
不一会护院出来道:“小杨公子进去吧,发了洪水,粮食还没涨价,木炭倒是涨价了。朱员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说话顺着点说,别惹朱员外生气了。”
“省得,省得,谢谢王大哥。”
“嘿,读书人就是有礼貌。以后我家小子要是能读书就好了,可惜书本太贵了。”
杨度走了进去见到了朱员外,朱员外正穿着皮衣带着皮帽蹲在那里逗着两个四五岁的小孩,男孩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袄子,女孩脸蛋粉粉嫩嫩扎着两个小辫子跟年画娃娃似的。朱员外见杨度进来,站起身来,将两手揣进袖子。清了清嗓子说道:“杨公子,来此有何贵干啊。”
“我是想和朱员外做个交易。”
“交易?你有什么想交易的啊?我可不收乱七八糟的破烂啊?”朱员外语气倨傲的说道,他知道杨度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除了那些书,可是书是不可随意买卖的。元廷对书籍的管制是很严格的。
杨度从口袋里拿出河灵所赠的那颗珍珠。朱员外滔滔不绝的话语顿时一断。
紧赶两步道:“杨公子,有事我们屋里谈。站在院子里算怎么一回事。”
在书房里朱员外屏退丫鬟道:“杨公子,这颗珍珠是打算卖给我吗?”
“你出个价吧。”杨度一脸淡然道。
朱员外嘬了嘬牙花“啧,杨公子这个珍珠你是从何处得来。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友人相赠,莫非朱员外怀疑我东西来路不正?如果没有诚意购买的话,我直接去找黄员外了。”杨度脸色一凛。
“别啊,别啊。我就随便问问,小友怎么就着急了呢?”朱员外急道。
“我愿作价5两银子,把这珍珠收了。小友就不必再多跑些冤枉路了。”
杨度快气笑了:“莫非朱员外欺我年少不识货?此颗珍珠拿到府城至少可以卖10两银子,你这般没有诚意。这珍珠不卖也罢。”杨度佯装要走。
“8两,不能再多了。你就算去老黄那里也不会给的更高了。现在到处遭灾,银价上涨。这种珍稀玩意肯定卖不了好价钱了。”朱员外一脸肉痛的说道。
“行吧,我也不想再多跑。就这个价吧,东西是你的了。”
朱员外肉疼的拿出了银子。其实杨度知道朱员外说的是对的。大灾之年金银才是硬通货,可是朱员外又十分喜爱珍珠。号称百珠员外,他说珍珠珍珠,就该姓的朱的拿吗,吉利!把珍珠串成一串日日把玩。这种粒大饱满的圆润光泽的极品珍珠是他所不能拒绝的。而黄员外虽然人比较和善,但也不会出很高的价钱,毕竟这年景,地主价也没有余粮啊。
从朱府出来,杨度买了些干粮。就直奔邋遢道人的卦摊。付了卦钱。付完钱就准备去河堤上工作了。
邋遢道人看着杨度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又掐指算了起来。卦词还没念完,那个写着奇异“算”字的幡子就砸在邋遢道人头上。邋遢道人一惊,口中连道:“祖师保佑,祖师保佑。弟子一时迷了心窍。他同意的情况下算命理已经受到反噬,如今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指不定会出什么事。”颓然坐回卦椅。
念到:“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此法正是《清心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