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远河右岸,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之中。
李玉鉴的一众心腹死忠、军中众将,尽数聚集于此,商议军务。
上首的李玉鉴,此时沉声问道:
“带来的辎重,都送进去了?”
一名将校,此时出列回禀道:
“一应辎重物资、米粮军械,都已经送进去了。”
说到这里,这名将校回想起在宁远卫中所见景象,不由心中一颤,声音低沉地道:
“只是城中情况,并不太好……当初守城的七千官兵,如今就算加上受伤的,也不足三千人。”
“城中物资尽数耗尽,连饱腹的粮食都没有了。付千户说,若是辎重再晚两日送到,他只怕都要下令将士食人肉补充体力了……”
听到这话,李玉鉴微微一叹,语气异常凝重,又带着几分庆幸,道:
“这次北平府未遭敌寇入侵,全靠着宁远卫的官兵,于危急之时,挺身而出,为国尽忠,死守孤城。”
“幸而本王率军及时赶来,否则若是让这满城忠勇将士遇难,本王心中不知该如何悔恨啊!”
此时帐中的众将,自然为这些幸存将士而感到高兴。
但更让他们为之动容的,却是眼前的这位燕王殿下!
为了驰援宁远卫,以亲王之尊,竟然能不顾危险,仅率轻兵亲赴前线。
明明还不过弱冠之年,亲临战场前线,却能够指挥若定,以疑兵之计,成功吓退高句丽大军,救下了宁远卫守城官兵。
有这样的一位燕王殿下都督辽西战事,实在是让一众将领感到安心。
可此时的高继勋,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却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殿下,今日一战,虽说骗得高句丽大军退兵。可这不过是对面未曾察觉,这是疑兵之计而已!”
“不需几日,甚至很可能明日,高句丽那边就会察觉出不对劲。到时候大举来攻,我部仅有五千兵马,又如何能挡?”
为了尽量瞒住对面高句丽,梁军在宁远河右岸,扎了连片,足够数万大军入驻的营帐,甚至连造饭之时的炊烟火堆,也是特意弄出了许多。
可这些小手段,也不过能瞒过一时而已。
只要这几日没有大批援军进驻宁远卫,高句丽那边反应便是再迟钝,也能够发现不对劲。
“末将认为,还不如趁着高句丽没有反应过来,连夜将宁远卫官兵接出来,撤回山海关,凭雄关固守,方可抵御大军啊!”
此时高继勋的这番话,倒也并非完全出自私心。
如今他们手下,拢共就五千兵马。面对的,却是对面数十万大军。
这神仙仗,谁能打?
与其让燕王涉身险地,倒不如撤回山海关,凭借雄关还可从容固守呢!
一众将领,亦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李玉鉴闻言,也是面露迟疑。
可沉吟了片刻之后,她眼神却是再次坚定起来,摇了摇头,道:
“不动,或许还能瞒住敌军几日。可若是连夜撤军,高句丽恐怕立时就会反应过来……别忘了,对面可还有瓦剌骑兵呢!”
弓马娴熟,来去如风的瓦剌骑兵,虽不擅攻城,却最擅长追击。
连夜撤走,只怕都走不到山海关,就要被瓦剌骑兵追上,让撤退变成一场大溃败了!
众将闻言,也顿时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不由沉重起来。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着实让人头疼……
可此时的李玉鉴,却是突然发话道:
“送去瓦剌那边的金银布帛,可曾准备好?”
一旁的心腹,连忙接话道:
“已经装车了,明日便启程送去!”
高继勋闻言,不由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