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只是想做实事而已，而且，猴儿精哪有人精厉害。”听到这个，侯楚直接笑了起来：“灾难不降临到自己头上是不知道痛的，所以很多人都有种奇怪的侥幸心理。”

匡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回道：“诶，是啊，事到临头不自由，真到那时候就晚了。

你是不知道莪送了多少职工过来，除了搞化工的企业，就是我们一机部的重型工业送的人最多。

看到他们只能减轻痛苦的保守治疗，我都不知道心里多难受。

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只能不断的去宣导，可有时候还不被职工理解，认为是狗拿耗子，说我们就知道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

“先说我们厂的处理吧。”侯楚深思了起来，其实这种情况后世都有，更何况六十年代了：“这次的事情，作为技术副厂长，我有主要的管理责任，这一季度的绩效奖金会自己罚掉，补贴点去采购劳保用品吧。

我等会就会组织人去产线测试温度，研究散热和通风，有勘察结果后，晚上打报告，采购无动力风机、工业风扇，还有蒸发式冷风扇。”

“好方案，已经很细节了。”匡正衡点点头，他就喜欢这种一丝不苟的精神：“需要我做什么吗？”

“是的，需要一机部写成典型案例，在本行业学报，甚至几家发行量大的报纸上宣传职业保护的重要性，”

“你不怕丢脸？到时候别因此吃挂落了，影响了你外来的前途.........要知道，行业学报，可是全国性的！”匡正衡抬起头，凝视了起了侯楚。

“我只想做实事，也算是丧事喜办，我们不怕错误，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最终的目的还是把劳动保护方案落到实地去嘛！”

“好，我明白了，这是好事！我找个笔杆子跟进这件事，全部按你的想法，那发表时间怎么安排？”

“两周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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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周天，所以是不上班的，当然，想上班也没班上，侯楚昨晚开了个管委会8人会议，投票后，喷漆车间直接按流程来了个带薪停工。

虽然有薪水，可奖金可是泡汤了，所以好多职工都有点痛心。

钢瓶厂是做外贸的企业，奖金那可是第一梯队的，更别说上班的话，还可以吃不用粮票的便宜补贴饭。

要是在家，补贴饭就别想了，可痛心归痛心，该有的反省还是要的，有的在痛心疾首写自己的错误，也有人真正听进去的。

一千多人的厂子，有些鸡毛蒜皮事情压根瞒不住，更别说在准备建羊城分厂的时间节点，一传十，十传百，特别是周日有安排轮班的车间，劳动保护顿时就变成了厂里炽热的话题。

有些脑袋灵活的产线班长，直接在车间门口检查，只有佩戴了才能进去，毕竟前面两个“倒霉蛋”就是前车之鉴，还是没工资的那种。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杀鸡儆猴，后面大棒追着，前面萝卜勾引着，可人就是这种生物，特别吃这一套。

侯楚自然也猜得出大概，只不过他也没在意。

此时的他正提着几提萝卜，准备去余教授家看看呢，这么久没见，趁着休息，是该好好走走。

结果一起，发现没人，问家人就说没交代，好像去出差，然后去计算所老季家也是如此。

夸张的是就连科委的钟总工也没找到，而且口径都惊人的一致，外出公干，具体不详。

他们和侯楚都有很多工作交接，此时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老钟搞机械的，老季搞计算机的，余教授搞工程技术的，擅长统筹，全都是行业内的技术大拿，结果通通不见，这到底是搞的哪一出？

侯楚觉得有些不妙，家门口放下媳妇，直接一个人就跑去了一机部。

匡老爷子，昨天还见过，总不可能也去公干了吧？

和他猜想的一样，匡正衡，这个六十三四岁却精神抖擞的老人家还在矜矜业业的加着班。

可一听侯楚想找钟、季、余三人，脸色就变得十分精彩，扭扭捏捏半天，就给出个不知道的解释，问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知道。

这把侯楚直接整出了火气，当即就拍了桌子：“老钟和老季，他们在帮我计划生产计算机的事情，还给我打了包票，最长不超过一个月，眼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我打算过去看看，结果人不见了。

南方的分厂还等着用呢，就连什么时候回来都不告诉我吗？”

匡正衡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见侯楚这么失态，讪讪道：“小侯，你定的计算机也没这么快，要再额外等半个月，这是老钟委托我转达的，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

此时的侯楚倒是冷静了下来，产能都是固定的，如果要额外等，肯定有人插了队：“压力容器和可乐原浆，可都是赚外汇的，要是他们的项目比我重要，我也认了，说吧，是哪家单位？”

匡老爷子也急的冒汗，他隐约知道一点，可他不敢说啊，只能暗示道：“如果你有分配权，计算机速度从59年104型的每秒1万次，提升到63年的通用I型8万次，并且能耗和体积表现会更加优异，在产能有限的情况下，你会最先运用在哪个行业？注意噢，是最先！”

“最首先肯定是风洞啊，所有的飞行器，不管是搞捣蛋，还是飞机，都需要超级计算机。”

侯楚想了想，改口道：“不对，最首先是核.......噢我说和弹道计算机一样，是兵器工业的基础。”

他意识到失语，连忙掩饰起来，可也咯噔一下，瞬间想明白了去处，原来去西北帮忙了，怪不得他拿不到计算机的产能。

能给这种体量的项目让位，侯楚自然是非常高兴。

计算速度从1万次每秒提升到8万次，就意味着计算环节8倍的提升，8倍速度啊，而且还有功耗和体积上的优势，综合起来，提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他马上变了个温和的笑脸，自来熟般从老匡的茶叶柜里掏出一饼好茶，自顾自的泡了起来。

可看着匡老爷子的样子却很暧昧，一副我懂得了的样子。

匡正衡见侯楚的样子，瞳孔也猛的一缩，没想到两个人都猜到一块去了，其实他真不知道到底去哪了，安排如何，只是有个大概的猜测。

当然，猜出来了也不敢乱说，于是两人很有默契的避开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