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章 荆州,荆州!(2 / 2)从夷陵掩护刘备撤退开始首页

而所有利益中核心的核心,便是土地和税收政策。

诸葛亮以丞相府名义下诏,因为今年打仗对百姓耕种生活造成了影响,朝廷决定,所有新附之土地,无论是自耕农还是富家大姓,皆可以免税两年。

朝廷还将派农业技术官僚,深入民间,兴修水利,教授农艺,提供新式耕具,优良种子。但只有一个前提,就是每到一地,都会将土地重新丈量,登记造册,以方便统一调配资源。

同时,所有曹魏官营的屯田区,即设立在郡县各地的典农校尉,典农都尉,典农中郎将,全部取消。所得土地,一部分分给无地的屯田农,让耕者有其田,重新建立乡亭村落的基本秩序。

另一部分,则改为大汉军屯,为军队生产军粮。

大汉军屯,与曹魏屯田,看上去比较类似,都是用军事化管理的办法进行种地,以最大限度提高产量。

但二者的区别却是本质性的。

所谓曹魏屯田,其实就是军事化管理的半农奴制,不仅将百姓视作奴隶,甚至将底层士兵也视作奴隶,剥夺他们的自由,并将他们的绝大部分的劳动成果都据为国家所有,只留下仅能赖以生存的基本物资,以驱动曹魏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不停运转。

而诸葛亮的大汉军屯,在汉中地区和关中地区都已经有成熟的先例,其中的劳动力以军人为主,顾名思义,军屯,只对军人有强制性。

对前来服劳役的百姓,则是完全按照律法规定的劳役制度来操作。每个成年人每年服劳役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几天,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实在来不了,还可以花钱让人替代,有伤病的,还有减免条款。

同时,诸葛亮还规定,来军屯服劳役的,朝廷管饭。

要知道,汉时百姓服徭役,无论是去修皇陵还是修河堤,都是自备车马,自掏路费,自带干粮,突出一个无私奉献。

管饭,已经是莫大的恩典,足以让百姓们欢欣雀跃了。

只凭这一条政策,诸葛亮便吸引来无数百姓,每到农忙时告示一贴,便有海量的百姓,主动应召,前来军屯帮忙。

还有一条更重要的优势,就是诸葛亮的屯田,因为水利设施完备科学,管理非常效率,农田的投入产出比要比曹魏屯田高得多。

曹魏只是凭借人多地广,在全国建设起了海量的屯田大营,走的是规模化的道路。

而诸葛亮限于蜀中土地狭小,人口贫瘠,一直走的是技术流。

显然,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新的农业技术在军屯诞生,却不仅在军屯使用,诸葛亮还广泛将它们推广至百姓村落中间,派军人帮百姓垦荒开田,修建水利工程。

因为诸葛亮清楚,只有百姓富裕,国家才是真正的富裕。一味压榨,向百姓强取豪夺,短期内国库是充裕了,军队粮饷是充足了,但长此以往,却是榨干了底子,无法恢复,贻害深远。

三,是抚恤阵亡将士。

诸葛亮命人在山中凿取巨石,在洛阳、巩县、襄阳、潼关、安邑、函谷关等东征的主要战场,亲笔题词,立下巨大的纪念碑,举行隆重的悼念仪式,并以纪念在此次战争中牺牲的将士们。

同时,在周默的建议之下,还铸造了数万枚精美的铜制纪念勋章,印刷了十万册描述战争中英雄事迹的小册子,分发军中。

有功将士的赏赐还没有来得及发放,但阵亡将士的抚恤却已经全部敲定下来,并马上下发各地郡县执行。

对战死沙场士兵的无比尊重和隆重纪念,已然已经成为了汉军的一项优良传统,这与吴魏二国,是截然不同的。

而士兵们在每一次纪念同伴的隆重仪式之中,也渐渐地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荣誉感和尊严感。

以上三项,是诸葛亮最优先解决的。至于其他诸如山阳公刘协的问题,钟繇王朗的问题,以及郡县划分,官员升迁,将士赏赐,农业规划的问题,虽然头疼,但却都是可以稍微往后排一排的。

当然还有一件事,就是平皋决口之后,当地难民的安置问题,周默一直最为关心惦记,毕竟这是自己造的孽,得自己来偿。在南下襄阳之前,周默就已经派张嶷和孙礼二人前去处理了。

一转眼,便是十日过去。

襄阳的事务已经基本处理完毕,南边陆逊也派诸葛瑾前来,主动表示愿意重修二国盟好,划定疆界,开边互市,互不侵犯。

诸葛亮正准备启程北上,返回洛阳。临行之前,难得有片刻空闲的时间,于是在周默的死缠烂打之下,携马谡等几位好友,众人轻装骑行,出城向西十里,来到了隆中。

回到故居之后,诸葛亮难得的变得话多起来。

“我当年就是在这里耕田。”

“这座石桌还在啊。当年我与石广元,孟公威,徐元直等人,常在此下棋,议论天下大势。可惜元直身体有恙,留在长安,不然真应该来看一看。”

看到昔日的茅庐已经年久失修,破败不堪,诸葛亮颇为感慨。

“当年,先帝每次到襄阳与刘表见面,都不辞辛苦,要来隆中与我畅谈。就在这茅屋之中,我君臣二人引为平生知己,无话不谈,只一杯粗茶,常常就能从白天聊到黑夜。唉,尔来二十有一年矣,真是恍若隔世啊。”

“是啊,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周默重复念叨着这句话。

他记得,诸葛亮著名的《出师表》中,也有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当时,诸葛亮刚刚亲自南征,平定了南中,决定在汉中建府,筹备北伐,临行之前,给刘禅上表辞别,说到当年与刘备相识之事,写道:“……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丞相的二十一年,而我的却是七年。”周默大为感慨,继续自顾自叹息道,“尔来不过七年,却已是改天换地。我周默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此时此刻,距离周默周屯长在石门山设伏,正好七年。当初二十岁的英俊小伙儿,如今在常年南征北战的风吹日晒之下,也已经是沧桑满面,直奔三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