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背在崔娥背上的娃儿张口“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崔娥连忙去哄,转头便当即愠怒,拧了赵平安一把,“哪有取这名字的人家!不可以!”
赵平安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躲一边道:“这叫二狗的多了,崔家里就有两个,怎旁的孩子能取,咱的孩子就不能取?”
“就是不行。”崔娥当了真,一时便就像要哭,瘪着嘴,眼泪汪汪地道:“这名是要随他一辈子的,哪能那般随意地对付。他那么小,什么都不省得。待他长大了,成人了,便被人狗狗狗地喊,这合适吗?他是你赵平安与我崔娥的孩子,可得有个响亮的名字。”
“行行行!”赵平安见这架势,崔娥怕是动真格的了,于是连忙摆手,哄道,“等我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一番。回了县衙,翻翻徐夫子屋里的那本诗经,翻到甚,便就是甚。娘子你看如何?”
“这还差不多!”崔娥“嗤”一下破涕为笑,丢下手里刚刚拾起来的木棍儿,“呜呜呜”地拥入了赵平安的怀里。
赵平安辛劳了一晚,第二日又开始收禾。王盘带着妙娘子回了顾县,约定了赎身的钱数,便回胡山村找赵平安来取。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赵平安当然有自己的顾虑。只不过这剩下的四百余贯,有一半是王盘的。两人是拿这四百贯当做入股资本,等商船回来之后,所得获利平均分账。如今要全数拿去为小妙赎身,真到要给钱时,且有些瞻前顾后。
“金陵那边,进货的货款还未付呢。”赵平安拿着凭条道:“可莫要坏了县衙的名声!”
“这事与县衙无碍,我找了诸娘子,你就放宽心吧!”王盘嘿嘿嘿地笑:“绸缎生意,咱又不在行,可诸娘子在行啊!他们怀恩坊,每年裁衣,可用的都是金陵上好的绸缎,专供长安皇家的。咱买不到那般成色的,但进几匹江州能销的,还不就是诸娘子一句话!有她牵线,还有何不妥的!”
“她答应了?”
王盘点头道:“其实在海上时,我就曾问过。若是粮食走不成,走何物能赚钱?诸娘子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这年头,绢绸可代钱使。一匹绢数百文,一匹绸值数贯,一匹织锦或是绣缎值十数贯。在金陵,蚕桑发达,绸缎多。而江州这两年,打仗打得粮食不够吃,哪有人折腾这等高档货色?我去江州问了行情,绸缎商行里都缺货,走的旱路运费又高,咱能有多少,他们就能收多少!若真有量,还能往潭州那边卖。”
“行吧!”赵平安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既然王盘喜欢折腾,那便让他折腾去吧,他这里留个几十贯买田用,也能买十来亩。就算这回做绸缎生意亏了本,也还多了十来亩地。
反正就是觉得玄幻,感觉这世界除了与自己一床睡的崔娥略显真实之外,其他都是虚妄。这几百贯钱就当不是自己的,要拿便拿去就是。
赵平安将凭条递上前去,嘱咐道:“你家的禾我替你去收,左右你也不喜作这农活,还剩下的那些钱,便留意一番哪里的上田荒了没人耕种,随便买十几亩。”
“还得是你!”王盘拍了拍赵平安的胳膊,道:“那我阿娘就托付给你了。”
“你不回家啊?”
“回了,被我娘揪着打了一顿。还不快跑,就跑不掉了。”
“你与她说了?你阿娘怎么说?”
“赎身之事啊?”王盘学着他阿娘的神情,翘着小指尖声斥道:“你若是敢将那狐狸精带回家来也行,你总有不在的时候吧?看我怎地消遣她!”
赵平安笑了起来,王盘呶了呶嘴,“咱想好了,等这批绸卖出去了,我俩便去湖口买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