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姚琰欣作临行对话之时,沈澄已预想到离开道观时会遇到的一切麻烦。
琰欣素来对他更亲厚,性子虽躁,却从不曾肆意干预他甚么。
既瞧出他想要远离小镇风波,便为他作好安排。
即使没法确定他会否就此远走高飞,也不曾多作防备。
这对早已渐渐对诸般限制感到烦厌的沈澄而言,其实是最好的。
也免得修成一身武艺的他,与道观彻底撕破脸皮。
但姚凌欣的思维,跟妹妹素来不一样。
从瞧见自己的价值开始,观主的长女便不余遗力地表现出欣赏厚待。
每当他前进一步,嘉奖溢美必随之而至。
可是,如今寄生于并不可靠的道观资源之时日已然到头,乃是分别的时候了。
两袭道袍相对而立。
铁剑刚直未为风霜所压,而金丝拂尘看似柔弱,却也不曾在雪花之下稍有低头。
只听姚凌欣开口说道:
“……琰欣告诉我,你想到州府处投靠上宗?”
沈澄怔了一怔,随后缓缓点头道:
“我欲再上一层楼,只怕小镇日后将乱,没法静下心来修行。”
“连同二小姐亲手撃杀的马折缰在内,五家家主均告战死,道观一段时日内想必无恙……”
话没说完,姚凌欣却打断了他:
“你为观中立过的功劳,我和妹子都记在心上。”
“观中数百年的基业,倒也不是缺了一两位杰出奇才,便维持不下去的。”
她话声转柔:“到了州府后,你到炼丹司找一位星雁真人,只须亮出铁剑,她自知你是琰欣的……好朋友,会全力帮扶于你。”
“我的名字便不要提了,省得她忆起旧事,把脾气发在你身上。”
“谱牒道袍及上宗法剑等物,你想必早已带全。”
“凭着这些身份记认,大部份我们下宗真传能学的全真绝学,也将对你开放。”
姚凌欣语气凝重:“当中最重要的,乃是晋升炼神境的法门,也是我们限于门规,没法传授于你的…...”
“你一定得学到,不然无论是在小镇还是何处,也再无让你跻身更高境界的机缘!”
沈澄着实没想到,姚凌欣现身于自己的去路上。
非但没有阻拦自己离去,还表现得对他的武学进境颇为关心。
她似乎很有信心自己功成之后,必然会回来襄助道观大业。
以小镇为起始燃起的火光,终究无可避免会蔓延到州府吗?
沈澄握剑的手仍是未曾放松:“大小姐这番良言,沈澄谨记于心。”
他便要前行,只见姚凌欣掀开衣袍,将一个蓝布包袱交了给他。
揭开一看,却是一路以来众多对手所用兵器:
市场口杀手飞掷银轮、沈红叶的铁拐龙头、被沈澄随意遗留在雪地上的星落银空剑……
“这些给你当作记念。”
姚凌欣另取出一个黑瓷小瓶:“这个,是我个人给你的赠礼。”
“路途遥远,一路顺风。”
……